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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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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Another Fine Miss”（《别样淑女》）的完整版本。多亏了一些非常友好的反馈，部分连贯性错误已被修正。如果你之前只读过故事的上半部分，强烈建议你重新阅读……相信我！
和以前一样，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30年代初期的好莱坞大萧条时期，影视城正物色一位光彩夺目的新星。巧的是，这位“新星”竟然是个十几岁的男孩！
（本故事中所描绘的真实人物均被置于虚构情节中……但他们已经去世了，所以我相信他们不会介意！）
（修复了19日深夜的一个问题——原先指向了旧文件而非新文件）
故事正文
Another Fine Miss (“成年淑女”完整版本) 作者：Robyn A.
（我写这个故事是为了给你们带来娱乐，也为了我自己。不过，如果你未满十八岁，这个故事里可能包含某些被愚蠢之人认定能把你送到那个红皮肤、长着尖尾巴还拿着三叉戟的家伙那儿去的观念和想法。此外，请注意，这个故事里出现了现实中的人物——他们现在都已经去世了——我把他们置于我虚构的情节之中。其实，这个故事大部分是杜撰的；这就是它为什么是小说的原因。）
（哦，还有一件事……有不少女孩在故事第一部分提出了一些连贯性错误，我想我都已修正完毕，并且特别在最初几章加入了一些惊喜，让故事更具吸引力。所以，如果你只读过前几章，我向你保证，你会想要重读一遍！）
第一章
小毛毛虫
保罗是彼得森家族中最小的成员，也是家里唯一的养子。当泰龙·彼得森娶了伊冯娜时，他本打算要一个多子多孙的大家庭，可最终却成果寥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洛琳娜是个女孩，生于1910年。1916年，接着生下了双胞胎温蒂和朱迪。不过那次分娩非常艰难，导致伊冯娜无法再承受更多胎产。父母都一筹莫展，他们一直盼望拥有一个热闹的大家庭，却似乎遥遥无期。不过这并非因为他们没能力抚养。泰龙是汽车销售员，伊冯娜在沃尔德罗普市中心开了一家名为“Fluttering Fancies”的女装店——两家生意都蒸蒸日上，现金流相当可观，简直是全城最富裕的家庭之一。于是这对夫妻决定收养孩子。他们开车去洛杉矶提交收养申请；法院很快裁定他们完全具备做父母的条件。几周后，他们在1918年秋天领养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并给他取名保罗。虽然没人知道孩子的亲生父母是谁，但他们觉得保罗长得相当讨喜，便决定把他的生日定在1月1日——那是孤儿院对于他出生日期的最佳估计。这个男孩唯一奇怪之处，是左脚踝脚背交接处有一处小小的、铁锹形的胎记。伊冯娜·彼得森觉得那非常可爱。
1922年，泰龙·彼得森在当地一家酒馆和朋友小酌几杯时，一场典型的酒吧斗殴突然爆发。天性反对暴力的泰龙试图调解，却因此挨了一拳。那一拳击碎了他的鼻梁，软骨直接被冲击力刺入大脑。他倒地时已然身亡。父母骤然离世令一家人震惊。没有了泰龙，汽车生意很快就停摆了，母女几人便转而打理女装店。虽然事与愿违，但他们的生活依旧算得上美好。最初经济压力并不大，可形势所迫，他们只得搬到服装店楼上的小公寓里居住。
或许是因为在以女性为主的家庭中长大，年轻的保罗变得非常害羞；或许是因为在少年时期，家中几位女性也不知如何与他相处。无论原因为何，男孩在公共图书馆度过的时光，总比宅在家里要多，对伊冯娜和几个姑娘都无所谓。保罗每天也会被安排在“缝纫间”干上几小时工，渐渐地他对各种女装面料和样式都非常熟悉。偶尔，他还被迫穿上女装来进行褶边或其他缝制，令他羞愧难当。虽然他总是抗议，却从不肯在除母亲与姐妹外的任何人面前穿。话说回来，他也确实觉得女装的手感比男装要柔滑——当然，他绝不会对任何人承认这一点！每逢万圣节，他们总给他打扮成女孩，因为这是最便宜的服装，家里每分钱都得精打细算。有一年，店里接到为“粉红玫瑰”芭蕾舞学院订做一打蓬蓬裙的订单，万圣节当天可怜的保罗只得硬着头皮穿上那件蓬蓬裙；当然，他那两位姐姐也都穿了，毕竟她们本来就是女孩！看到他身着粉色蓬蓬裙，背着小仙女翅膀，踩着舞鞋，戴着金色假发，涂着口红，所有男孩都嘲笑他。等保罗进了青少年，他也渐渐忘却那些尴尬往事，成了一个瘦弱、书呆子气十足的小伙子。
保罗其实看起来跟彼得森家其他成员并不像：母亲和两个姐姐都是深棕发、透亮的浅褐色眼睛；而他却留着一头火红的头发，长睫毛下藏着一双妖冶的绿眼睛，让好些女孩都投来羡慕目光。
1928年夏天，洛琳娜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离家到洛杉矶定居，给一家电影公司高管当“万事通”（Gal Friday）。工作收入不错，她还会定期寄钱回沃尔德罗普帮助家里。每次回去探亲，家里人都会发现洛琳娜其实根本无需省吃俭用：若不寄钱给家人，她完全可以一个人住得很好，也不用挤在破旧公寓里和两位室友合住。但她仍甘愿为家牺牲！姐妹们也一样——同一件衣服轮流穿，化妆品共享，她们还在当地的奶昔店打过兼差。伊冯娜每天干到手指打结，工作时常长达二十小时，却依旧面带微笑，从不抱怨。
可保罗实在太瘦小单薄，无法胜任普通的男性工种——体力不足，动几下就气喘吁吁。但他也努力过，可一次次失败让他羞愧难当。不过他倒是很乐于在后屋做些针线活，设计新款女装也得心应手。只不过他从不对外声称那是自己做的，总让母亲揽了功劳。
洛杉矶那边，洛琳娜·彼得森成了名为L·兰迪·赫利（圈内人称“LRH”）的制片人私人秘书。LRH行事果断，为“无限卓越制片公司”网罗最优秀的编剧、技术团队、演员和导演。洛琳娜都快跟不上他的节奏了！LRH早已洞悉其它制片厂高层刻意回避的事实：未来几年，电影业将被一场无法避免的变革席卷——有声电影即将取代无声影片，无声片的黄金时代即将终结。
1928年深秋，洛琳娜陪LRH去试映一部新的无声喜剧短片《露西的毁灭恋情》（Rosie’s Ruined Romance），片长两卷，女主角Priscilla由新秀艾莉森·梅扮演。尽管是黑白无声片，打着厚厚的粉底，她身上那种与洛琳娜弟弟几乎一模一样的神韵仍然让人印象深刻。放映中途，LRH凑到洛琳娜耳边轻声说：“查查她的经纪人是谁，在别人抢先下手前签下她！”当周晚些时候，洛琳娜在写给家里的周信里提到洛杉矶那位长得像弟弟的女孩，并请母亲带全家去电影院看《露西的毁灭恋情》。
保罗其实并不喜欢看电影。除了主演塔克·摩根的《人猿泰山》系列影片，他对其他电影兴趣寥寥。他常常想自己要是塔克·摩根该多好，后者可是阳刚气十足的典范。他甚至看过《泰山的极限挑战》（Tarzan’s Greatest Challenge），剧中还出演有“傅满洲”的鲍里斯·卡洛夫，前后在影院重映了三四遍。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宁愿宅在家里看图书馆的书，也不愿去看那些无关痛痒的小玩意儿电影。尤其是要被拉去看那部仅仅因为主角长得像自己就去湊热闹的片子。他一方面清楚自己看上去更像女孩，另一方面又对此极度反感。尽管如此，母亲和双胞胎姐姐实在不依，保罗最后只好忍气吞声。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艾莉森·梅确实与自己相似度极高——他知道到了秋季开学时，一定会被同学们拿来嘲弄。这一想法让他对艾莉森·梅的每一个镜头都充满厌恶。
1929年10月24日，“黑色星期四”股市崩盘。数月内，美国就业人口锐减八成，数百万人倾家荡产。“Fluttering Fancies”女装店的生意顷刻间一落千丈，彼得森家族的现金流戛然而止。起初他们靠仅有的微薄积蓄度日，却被伊冯娜算计出最多只能顶六个月。洛琳娜固然每月寄钱回家，但她也告诫家人洛杉矶无工可找，还是留在沃尔德罗普比较好。家人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留守，且洛琳娜每次都尽其所能寄钱助他们度日。洛琳娜是当时极少数能免于裁员厄运的幸运儿之一。尽管“无限卓越制片公司”在1930年几近破产，也只保留了一个“骨干团队”，但洛琳娜被LRH视为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救了他们的是LRH坚持让无限卓越制片公司投资制作“声影短片”，全美国凡是能凑出一枚五分镍币或一枚十分银币的人都会蜂拥而至。而那枚镍币或一角银币，就能让人忘却一晚上的烦恼。对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子来说，洛琳娜的境况倒也算不错。但不幸的是，她发现自己要既付清房租，又要寄足够的钱给在沃尔德罗普的家人，越来越难以为继。遇到康拉德·昆内勒对她来说犹如天赐良机。康拉德是制片厂的主要化妆师之一；不过，作为幕后团队，他的报酬并不丰厚，他们未婚同居在一间简陋的步梯公寓里。
某天，1933年1月，LRH 在片场偶然发现了一个极适合他们童星艾莉森·梅的完美剧本——《又逢佳人》。这部片子给艾莉森设计了双重角色：一个是富家千金格洛丽亚，另一个是贫穷少女格兰达。试拍时将身着破烂衣衫的艾莉森与衣着整齐、少女感十足的艾莉森叠加在同一画面中，效果却显得不够真实可信。LRH 坐在放映室里，抽着雪茄，嘟囔道：“我们需要一个神似她、能跟她同台演出的替身，而且还得会唱歌。”洛琳娜记下这句话，心里想：“要是保罗是女孩，他肯定马上就能拿下这个角色……”她暗自咽了口口水。要是他是女孩……“LRH，”她抬头说道，“我记得试镜时见过一个女孩。我去把她找来让她试镜。”LRH 露出会心一笑，“她会唱歌、会跳舞吗？”“只能靠希望了，先生，”洛琳娜恭敬回答，“我们只能希望如此。”
午休时，她跑去RKO正在拍摄《金刚》的片场，找到了康拉德。据说那是一部关于一只巨型大猩猩的电影，洛琳娜觉得听起来荒诞可笑，可康拉德坚称这将成为年度最佳影片。洛琳娜告诉他，没人会愿意看一部关乎大猩猩的电影。然后她将他领到一个偏僻角落，压低声音问：“能让一个十五岁的男孩看起来像十八岁的女孩吗？”“这世上最简单的事了，洛琳娜，”康拉德自信地答道。“到底怎么回事？”“LRH 在为《又逢佳人》物色艾莉森·梅的替身，”她解释。“是你弟弟吗？”康拉德带着几分揶揄地笑道。“嘘——！”洛琳娜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你说他长得像她，但这永远不可能行得通！”康拉德摇头，“我能把他打扮成女孩。你知道，我能让人看起来像异性，但如果他要争取一个女孩角色，他必须让人百分之百信服，洛琳娜。演异性不仅仅是换套衣服，信我。”“这次就交给我来搞定，”洛琳娜坚定地说，“你负责造型，我负责其余的一切……！”康拉德挑了挑眉，“你凭什么认为他会答应？”洛琳娜沉吟片刻，“他是个好孩子，康拉德，”她说，“他会为了家人愿意这么做。我会私下跟他谈，即便他搞砸了，也不会让他在家人面前难堪。”“亲爱的，这对你真的很重要，不是吗？”康拉德问。“如果这能成功，康拉德，”她答道，“我就嫁给你。”康拉德笑着靠在假棕榈树下，“那我倒要瞧瞧！”他说，“把他带来，我们要把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小淑女！”洛琳娜俯身拥抱并亲吻了他。
那天夜里，洛琳娜和康拉德为一位长期房客做好准备。虽说房间有些狭窄，但洛琳娜愿意为家人做任何牺牲。第二天一早，周六，洛琳娜坐火车前往沃尔德罗普，想着如何说服保罗放弃裤子，穿上裙装。她知道必须想出办法……同时，她让康拉德去制片厂服装部，为保罗准备一些“试镜服装”。傍晚，她抵达沃尔德罗普，来到“Fluttering Fancies”女装店。伊冯娜和双胞胎姐妹见到她，不禁惊喜万分。“你能待多久？”母亲问。“就今晚，”她回答，“我带来个好消息。”“好消息？”温蒂打探道。“对，”洛琳娜说，“虽然只是个可能，但我想我可能给保罗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工作。我想明天带他一起回洛杉矶。”双胞胎相视，接着看向姐姐，“是什么工作？”朱迪问，“还有什么空缺？”“什么都行？”温蒂补充。洛琳娜咳嗽了一声，“我想不会有别的……不，”她说，“这个工作对保罗这样爱读书的人最合适——剧本读评员。读剧本，评估其可看性。但他必须亲自去申请……”这谎言让洛琳娜心里不太舒服。她不愿欺骗家人，只想尽量让可怜的保罗少受尴尬。如果他伪装成女孩失败，她希望这事能保密到底。伊冯娜派温蒂去楼上喊保罗，他当时在看借来的图书。保罗下楼进店时满脸兴奋，觉得自己终于能为家里出力。“是真的吗，洛琳娜？”他焦急地问。“明天再跟你说，保罗，”她回避话题，“我饿死了，晚饭吃什么？”
那夜，保罗几乎难以入眠。近几年，他总被内疚感折磨。毕竟他是养子，不是亲生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彼得森一家本有权将他逐出门外，可他们从未这样做。他太瘦弱，干不了体力活；缝纫手艺不错，但随着经营萧条，需求越来越少。尽管如此，他们毫无怨言地继续供养他。一定要想办法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保罗想，他愿意付出一切。
第二天一早，保罗和洛琳娜一同搭火车返回洛杉矶。洛琳娜闪烁其词，不肯透露保罗将在洛杉矶申请什么工作。尽管他终于有机会帮助养家，却对被隐瞒详情颇为恼怒。下火车与康拉德会面时，得知自己和姐姐要“同居”让他大吃一惊。保罗咽了口口水：得知漂亮姐姐与一男人未婚同居，实在令他震惊！不过，当得知她们只是因经济拮据、都要给远方家人寄钱，只是暂时无法结婚后，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他们并非反对婚姻，只是暂时凑不到钱。三人终于来到那间小公寓，保罗迫不及待：“好吧，姐姐，”他说，“我要申请的…到底是什么工作？”“有点难解释，”洛琳娜回答，“你还记得双胞胎多少次说你长得像艾莉森·梅吗？”“记得，”他应道，“然后呢？”“她下一部电影需要一个与她长相极为相似的人……非常相似。”“你是说，”他笑着问，“我要去试镜演她弟弟之类？”康拉德轻声笑道：“差不多吧。”“哦，康拉德，别胡说！”洛琳娜瞪他，“没那么简单，保罗……那个角色可不是她弟弟……”“哦，那就当堂兄好了，”保罗答，“我也行。什么时候去试镜？”洛琳娜扶住他的肩，“那不是男性角色，保罗，”她说，“是个女孩角色。”保罗咽了口口水，“女孩角色？”“你能行的……我知道你行！”洛琳娜鼓励道，让他坐到沙发上，“就像我们小时候给你穿裙子、戴假发那样……康拉德答应给你做化妆和发型，我可以指导你如何表现女性神态……”保罗脸色惨白：“这是开玩笑吧？”“拜托，保罗，”洛琳娜央求，“你能行的……”康拉德站起身：“这不是开玩笑，保罗，”他说，“在好莱坞做化妆发型五年了。你走运，你的身材和长相完全能让人信服是女孩。” “但是……我不想穿女装、扮女生！”“显然，保罗，”洛琳娜指出，“你不必非得演。但我以为你想帮忙……” “我确实想，”他抗议，“但是打扮成女孩可不是我想的办法！”康拉德笑道：“我们不会觉得你娘娘腔，但如果你至少试试，那就太好了。”他吞了口唾沫，显得茫然。“我不知道……”洛琳娜跪下一膝，手搭在他肩上，轻轻逼他直视自己，“我们为此费了好大劲，”她说，“康拉德从制片厂拿来了一堆艾莉森以前的戏服，我也千方百计保密，生怕你在家人面前难堪。求你了，保罗……”说完，她起身，拉着康拉德出了房间，只留下保罗独自思忖。康拉德在对面沙发上堆了一大堆裙装。保罗起身仔细打量那些衣物，他心想，应该不算太糟。毕竟，洛琳娜和双胞胎可是天天穿裙子的。
“并不是说我做这件事就会变成仙女什么的……我只是想帮忙。”保罗拿起堆在最上面的那件裙子。它白色而镂空蕾丝装饰……绝对不是女孩平日里会随便穿的衣服，而是用来吸引男孩目光或出席正式场合的礼服。下面那件则是丝质的紫罗兰色连衣裙，饰有缎带和象牙色蕾丝，并配有多层同色塔夫绸衬裙。保罗咽了口口水。他在“Fluttering Fancies”女装店常给类似的衣裙做手工。虽然偶尔会被要求穿上裙子去调整下摆，他也通常会在裙子下面套条长裤；而那些裙子都很日常，谈不上多么精致豪华。但眼前的衣物却让他看见了吊袜带、女式内裤、衬裙和胸罩，还有高跟鞋和珠宝，更别提还得化妆和戴假发，以及学着表现得像个淑女！而且必须很快完成！“我会做的，”他低声道。这是他能为家人做的最起码的回报。
第二天是星期一，康拉德和洛琳娜都要去上班。保罗被吩咐要整天待在公寓里；幸好前一天没人看到他进屋，邻居们也不会因为一个男孩进来、一个长相相似的女孩出来而起疑。他照办了。直等到下午晚些时候，他才洗澡，并将眉毛以下的一切都刮得干干净净——其实并不需要刮太多。他接着在腋下扑上淡香爽身粉，用收敛水洗净面庞，最后披上洛琳娜的粉色毛巾布浴袍，用毛巾裹住湿发。保罗掌握了恰到好处的时机：当他完成了身体上的变装准备──至少在外形上──洛琳娜和康拉德也下班回来了。
两人相视而笑。“天哪，”康拉德对洛琳娜感叹，“你说得没错……他已经完成一半了。”保罗注意到洛琳娜提着个购物袋，袋子上写着“Dresses Unlimited”，无疑又要给他带来更多羞辱。“那里面是什么？”他无助地问。“女式内衣，”洛琳娜回答，“还有几件新裙子；别担心，你会喜欢的！”“内衣？你是说……女式内衣？？？”“别大惊小怪，保罗，”洛琳娜笑道，“如果不穿女式内衣，你怎么能感觉自己像个女孩……”康拉德理直气壮地补充：“这是老演员的套路，叫‘刺激效应’。服装越逼真，演员──不论男演员还是女演员──就越容易投入角色。再说，要是有人从你裙下看过去，他们应该看到女式内裤，而不是四角内裤！”“现在，去洗手间，把这些都穿上，”洛琳娜说着，将一小摞女式内衣递给可怜的保罗，“别磨蹭……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保罗拿过那堆丝质白色内衣，照做起来。凭着对女装的熟悉，他很快就穿好了。
第一件是松软的丝绸裹腿裤，镶着精致的蕾丝。他把刚刮净的腿伸进去，凉爽轻盈如微风。尽管情势尴尬，他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并不讨厌。下一件就没那么舒适：一件训练用文胸。他挣扎了会儿，才没把它撕坏就成功穿上。他惊讶于这种看似娇弱的衣物竟如此结实。他还在胸杯里装了一对小垫片──它们的用途不言而喻……给他塑造出少女般的胸型！！！最后一件是全身衬裙。他咽了口唾沫，穿上它，让顺滑的布料像丝般贴合在他偏瘦的身躯上。片刻后，他走到浴室的全身镜前，仔细端详自己。多么羞辱的一幕！镜中是个瘦小无助的男孩，身着女式内衣。他多么希望不会有人看到眼前这幅模样！但他知道，会有很多人见到他。要是试镜成功，全世界都将在银幕上看到他以女孩装扮出现，永远定格！
保罗皱眉直面命运，走回客厅。“哦，保利，”洛琳娜兴奋地赞道，“你看起来太可爱了！”康拉德带着勉强的笑意说：“不错，不错，就是还需要改进。”两人把保罗带到房间中央，从各个角度审视这个女性化的男孩。奇怪的是，保罗竟因这种注视感到生理反应；他赶紧把思绪从下体移开，暗自祈祷自己别真的勃起——那才是真正的耻辱！
几分钟后，康拉德问：“洛琳娜，你觉得如何？”“她肯定需要假发，”洛琳娜答道。保罗注意到姐姐竟称呼自己为“她”。“也许先配这件白色蕾丝郁金香裙……”洛琳娜和康拉德从各自的箱子里拿出几顶假发，互相对视，又看向保罗。“我不知道……”洛琳娜拿起一顶假发，“这种香肠卷造型太‘小女孩’了，我觉得还是留着小页童头吧。”康拉德点头称是，洛琳娜把香肠卷放回箱里，康拉德让保罗坐下，把小页童式的假发套到他头上，用松紧带固定。“明天我们再用点特效胶，让它更牢固，”他说，“可不希望一阵风吹来，露出你的小秘密，不是吗？”“哦，不！”保罗连忙答，“谁也不想看到那一幕！”洛琳娜在对面坐下：“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保罗，”她说，“但其实并不那么糟。你会习惯的。但现在，我们不仅要调整你的外表，还要调整你的气质。”
“我的……气质？”
“你上次见到哪个漂亮女孩走在街上还板着脸？”她问。“漂亮女孩会乐于当她自己……你不仅要看起来像个漂亮女孩，还要看起来乐在其中。今晚剩下的时间，不管内心多么排斥，都要装作自己很享受，好吗？”保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真的希望一切顺利。为了家人，他咬牙微笑。
“嗯……”康拉德说，“还有改进空间。”“也许一件漂亮的裙子能让你的笑容更自然！”洛琳娜从裙堆里拿出一件白色缎面和蕾丝混搭的礼服。“这件其实是艾莉森·梅在《少女成长记》里穿过的，”她解释，“最后一幕，那个邪恶姐姐才发现自己折磨多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美丽淑女，而且夺走了拉蒙·纳瓦罗的心！”保罗想起那部电影，曾在沃尔德罗普比尤剧院看过，却从没想过自己会穿上同一套电影服装！
话音未落，这件裙子就套在他头上。他把手臂穿过袖子，没费多大力气就穿好了。洛琳娜拉上背后的拉链，将他“囚禁”其中；他仍努力保持微笑。外搭一件白色缎面短外套，配以白色及膝袜和白色皮质玛丽·简鞋，整体装扮完美无瑕。“不错……”康拉德退后几步。“转个身，”洛琳娜补充，“要从各个角度看看。不赖，她真的挺美的。”“只要化点妆，就更加完美了，”康拉德赞道。
保罗穿的这件裙子确实很美，衬得他也格外好看。裙摆呈钟形，多层薄纱撑开，让他光滑的腿若隐若现。裙摆边缘呈波浪形，宛如精美的垂幔。上身是长袖衬衫，胸前覆着一层白色蕾丝。最后的缎面短外套为整体增添成熟优雅，非常符合淑女气质。“别太夸张，康拉德，”洛琳娜说，“第一天要低调。”“好好好！”康拉德半开玩笑地反驳，“但明天我要大变身，把这只小毛毛虫变成蝴蝶！”在他给保罗涂上腮红、眼影、睫毛膏和淡淡口红后，保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保罗了！
“嗯……”洛琳娜最终说，“现在得给你取个新名字。你最喜欢哪个女孩名，保罗？”保罗努力挤出笑容：“我不知道，”他说，“之前从没考虑过这个。”洛琳娜和康拉德坐在客厅沙发上，指挥保罗站在中间，慢慢转圈展示。大家提了Julie、Cissy、Katie、Melissa、Valerie，甚至还有Polly，但觉得都太接近本名，不利于他彻底投入……一个年轻女演员的角色。
“我不知道……她看起来有点法国风情，”洛琳娜说。
“我知道了！”康拉德兴奋地说，“Zoe！”
“Zoe？”洛琳娜笑道，“太完美了，亲爱的！就叫Zoe吧！”
几分钟后，保罗的艺名尘埃落定：Zoe St. Germaine。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Zoe被训练如何像淑女那样走路、说话、坐姿与微笑。尽管他始终难以掌握要领，但在洛琳娜“想像你是女孩！”的鼓励下，最终透过模仿双胞胎姐妹的举止，开始有了些突破。晚餐时，洛琳娜还给Zoe提示女孩用餐的礼仪……
.小口小口地吞咽。Zoe 慢慢地，但确实稳稳地咽了下去。当她终于脱下礼服，换上女式睡衣后，Lorraine 和 Conrad 都确信“她”只要再多一点训练，就能把戏演下去。这样的训练就在第二天进行。
第二章 蝴蝶
第二天一早，Paul……不，更准确地说，Zoe……大吃一惊，因为 Lorraine 坚持，虽然他要待在家里，但还是要穿上“舒服”的裙装。为此，他穿上了昨晚的那套女性内衣，还外加一件简约的碎花连衣裙，配以宽大的黑色皮质腰带、镶蕾丝的膝袜和一双黑色玛丽·简鞋。尽管 Zoe 不断抗议，所有男性衣物都被装箱，锁进了 Conrad 的那辆 Model A 的后备箱。此刻已无退路……穿上 Conrad 的衣服他会显得滑稽，因为那些衣服远大于 Zoe 身形；而 Lorraine 的衣物也不过是另一种“女孩”色调，尽是裙子和连衣裙。于是，别无他事可做的 Zoe 只好练习他的“女孩子课程”：稍微提高声线，吐字更清晰，练习女孩的笑声。
正练得投入时，门外传来敲门声。Zoe 赶紧闭嘴。第二次敲门又响起： “有人在家吗？” 一个大约他这个年纪的男声，毫无疑问。他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只留锁链，微微打开门： “你好。”他开口。
门外答道： “你好，小姐。我叫 Danny。我来给 Zoe St. Germaine 送东西……” 原来是花！一束红玫瑰和粉玫瑰。是给他的。
“我是 Zoe。”他紧张地让送货员进了屋。看到这位穿着淡蓝白色碎花裙的“小姐”，小伙子显然露出赞许的笑容。
“这……这花是谁送的？”他努力挤出女孩的嗓音，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
“Superior Studios 那边寄来的，St. Germaine 小姐。花里有张卡片。” “我放哪儿好？”Zoe 从厨房橱柜拿出一个花瓶递给 Danny，后者大费周章地将玫瑰插好。Zoe 从梳妆台上的小盒里摸出一个一角硬币给送货员。
然后他拆开信封，读了卡片：署名“LRH”，邀请 Zoe 今晚到 Brown Derby 共进晚餐。
“这些是男朋友送的吗？”Danny 问。
Zoe 吞了口口水：“我没有男朋友。”他说得有些急促。
“哦？真是吗？”Danny 微笑道，“如果你愿意，我随时乐意带你出去吃饭、看电影……” Zoe 摇头：“抱歉，Danny，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对了，”Danny 恍然，“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跟艾莉森·梅一模一样吗？” Zoe 忍不住，不能再被这样盯着看——就像 Danny 现在看他的方式——却又不做点什么。
“听着，”Zoe 说，“你人很好，但我现在真的没时间跟谁发展恋爱……” Danny 显得有些失落：“我知道了，希望你别觉得我是什么纠缠不休的人……” “哦，不是那样，”Zoe 回道，“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 “神秘又迷人，”他微笑着离去，“就像格蕾塔·嘉宝。” 卡片写道：
DEAREST ZOE: YOUR COUSIN LORRAINE TOLD ME ALL ABOUT YOU. I’D BE DELIGHTED IF THE TWO OF YOU WOULD BE MY GUESTS TONIGHT AT THE DERBY. YOU MAY BRING A DATE IF YOU DESIRE. DRESS FORMAL, DARLING GIRL. KISSES, LRH.
Zoe 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显然，“她”的首次亮相比他想象的要来得早得多。那天下午，Lorraine 回到家时，Zoe 已将自己折腾到几近恐慌。Lorraine 花了好一阵才让这位打扮成女孩的弟弟平静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我这事儿跟 Hurley 那家伙说了？”他又困惑又有点害怕，“我还没准备好！”他掀起裙摆的一层。
“LRH 原本打算周五才开始试镜这个角色，Zoe，”她解释道，“如果能让他在那之前看到你，就不用走试镜流程……一旦试镜，你很可能连角色都拿不到！”
他转过身，裙摆优雅地撑开。Lorraine 十分满意。他还没改回男声……也许他真的像 Conrad 说的那样，已经“埋进角色”了。
“LRH 还建议你带个约会对象，Zoe，”她指点。
“那不可能，”他说，“我连出过家门都没有，更别说去找男朋友。”
“那我和 Conrad 一起去就行了，”她说，“而且我给你找了个约会对象。”
“你不会吧！”Zoe 抗议，“我不能跟个男人约会！”
“其实，”Lorraine 说，“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你的一切都告诉 Jack 了……只要你别泄露他的秘密，他也不会泄露你的……”
“他的……什么？”Zoe 每过一秒就越发不乐意。
“哪个 Jack？”
“Jack Morgan。他要是被人知道不喜欢女孩，形象就毁了，”Lorraine 说，“他是个同性恋。我从朋友那儿打听来的。我才不在乎他喜欢什么，被漂亮女孩陪同出现，对他来说形象完全是加分项。”
“Jack Morgan？”Zoe 张大了嘴，“那个演泰山的……”
Zoe 的小世界就在那一刻仿佛停顿——他的偶像不仅是同性恋，还要跟他出去约会，而且还是他以 Zoe 之名的模样！
“亲爱的，他简直跟三美元钞票一样怪异，”她说，“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他会不会对你有意。”
“那要是他真是同性恋……”
“他喜欢举重健美型的男士。大多数这类同性恋者都偏好很有男子气概的男人。你根本不用担心。讽刺的是，你对他来说太女性化了，Zoe。”
太女性化了。他果真太女性化了！
“我们得赶快准备了，”Lorraine 说，“别担心，Zoe！你只要跟着我的步调，照 Jack 的吩咐去做就好。”
“可……可……”Zoe 结巴。
“别担心，Zoe，”她扶住他的肩膀让他放松，“大家都希望你成功。我、Conrad、Jack……甚至今晚你要见到的每个人。我已经告诉大家你有点害羞，除了在摄像机前，就像格蕾塔·嘉宝那样。”
接下来，Zoe 被安排观看 Lorraine 为聚会打扮，这一过程竟让他觉得放松。他格外留心她如何化妆；迟早，他也得学会。
Lorraine 穿上一件别致的细肩带修身裙，裙身两侧各有一条长开衩。裙摆缀满水钻，与她的颈链和耳坠相得益彰。她脚踩四英寸高的歌剧鞋，Zoe 觉得脚痛得厉害，但 Lorraine 向他保证，一旦习惯了，这鞋反倒很舒适。
Conrad 回到家，他在片场就已被告知今晚的聚会。他对女友吹了口哨，逗得她脸上泛起桃红。Conrad 换好衣服后，Lorraine 开始给她的弟弟打扮……准确地说，是“她”……迎接夜晚的到来。
首先，Zoe 被要求脱下白天的连衣裙，他照做。然后，Lorraine 拿出替他准备的晚装。即使是 Zoe 也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件极具吸引力的礼服——淡粉色缎面修身裙，与他姐姐们挑的款式相似，但却改为贴身的中式立领，让 Zoe 不由得抬头挺胸。裙摆与地面仅差四英寸，却一点也不显局促，因为前裙中开的开衩，会随着“她”行走微微掀起，若隐若现地露出腿部。
此裙无袖，方便 Lorraine 为他套上一双白色缎面露指手套，手套边缘卷至他那双如今看上去颇为优雅的肱二头肌中部。最后，整件裙子用与底色稍深一两个色度的精致花卉图案织成锦缎。透过手套露出的指甲，也被涂上与裙花同样色调的粉红指甲油。
但这还不是全部！他还得到一双极具女性气质、近似芭蕾舞鞋的凉鞋，跟高两英寸，由粉色缎带交错缠绕，一直绕到膝下。Lorraine 还说，这双鞋正好能把他那处可爱的胎记衬托出来。
Conrad 打扮完毕后，为 Zoe 施上晚妆，整体低调却凸显他丰满的双唇，颇为惊艳。他的假发被梳成发髻，用人造珍珠母发梳别住。最后，他手里还拿着一只小珠饰手包和一把白色蕾丝折扇。站在全身镜前，他几乎不敢相信 Lorraine 和 Conrad 所创造的奇迹——镜中的他毫无男性痕迹！所有痕迹都被精巧的妆容、服饰和配饰彻底抹除。
Lorraine 在他的肩膀、下巴和脚踝上喷了些香水。
“哎呀，你真是美得像幅画。”Conrad 赞道，“说不定还能让 Jack Morgan 喜欢上女孩呢，Zoe！” Lorraine 咯咯笑，“好了好了，Conrad，别逗人家！”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Zoe 学习如何走那双新鞋，如何坐在长裙里，不时地摇扇，但不能过度，才能看起来自然，而不是像藏什么似的。
晚上七点，Jack Morgan 的豪华轿车准时驶到他们的公寓楼下。那辆车又长又流线，司机已经上来楼下等他们。Conrad、Lorraine 和 Zoe 随着司机一起走向轿车。
Zoe 无法抵御作为女性在公众面前带来的那种奇异新感受。许多同住公寓的住户都聚集在阳台和门廊上，想看看那辆豪华轿车，也想看看里面坐的是谁，又是谁要被这车接走。Jack Morgan 正靠在轿车上，给一群和 Zoe 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签名。他看到小群人走来，便摆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露出迷人的微笑，散发出让他在电影界大放异彩的魅力。
“Hello，Lorraine，darling，”他一边说一边轻吻她的手背，“你看起来真是光彩照人，我的亲爱的。”
“谢谢你，Jack，”她又回以微笑。即便那个英俊男人实际上只对其他英俊男人感兴趣，得到了他的赞美，对女人来说仍是一种荣誉。
“Conrad，今天晚上你看上去精神抖擞，”他说，眨了眨调皮的眼睛，“这位一定是可爱的年轻女士，Zoe…… ”
Zoe 咽了口口水，努力不去僵硬——毕竟偶像在他想象不到的情况下做了件事：Jack Morgan 轻柔地将手放在 Zoe 的后颈，使这位男扮女装的小伙子抬头望进他深邃的褐色眼眸，然后两人深情地相吻。那一吻短暂却电力十足，Zoe 仿佛瞬间感觉双腿无力。
“Hello，Jack，”他呆滞地说，“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当然，他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偶像！
上了轿车后，Zoe 惊讶地发现车里还坐着另一个男人。隔板降下，司机既看不见也听不到车后厢里发生的事情。Jack 微笑着。Zoe 难以置信地打量着 Jack Morgan 的奢华生活。
坐在 Jack 身边的男子握住 Jack 的一只手，朝 Lorraine 和 Zoe 打量了一番。
“我是 David，”他说，“我是 Jack 的爱人。”
“很高兴认识你，”Conrad 说道，“这是我们……的门徒 Zoe。”
“哎呀，她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漂亮得多，”Jack 说，“我还在祈祷你们别给我找个罗迪欧大道上的男装皇后，但我得承认，Zoe，作为女孩你相当有魅力。”
Zoe 按 Lorraine 的教导努力眨了眨睫毛，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谢谢，”他道。
“一点也不赖。听着，darling，”Jack 说，“我不想让你对这一切感到不自在。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理解。见鬼，我还钦佩你呢，Zoe。”
“谢谢，”Zoe 重复道。
“我和 David 交往已经四年了，亲爱的，”他说着又捏了捏爱人的手，“我们彼此忠诚。但大多数人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同性恋，所以我不得不隐藏自己对男人的感情。”
“同性恋？”Zoe 问道。
“同性恋，”Jack 回答，“比‘homosexual’或‘faggot’这些词好多了，你得承认。无论如何，如果你同意偶尔以我的‘女友’身份在公开场合露面，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计划。这是个双赢的安排，不是吗？”
车里三人都点头。
“我对 Allison Maye 很熟，”他接着说，“我亲爱的……”
“她真是个婊子！”Zoe 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Jack 接着解释，“在片场，她傲慢无礼，自我为中心。但我看得出来，你可不是那样，Zoe。坊间传言她这会儿正在拍的新电影片场横行霸道。要是她继续这样，再过几个月就没人敢雇她了……”
“现在几乎没人想跟她合作了，天哪！”David 补充道。David 的确很英俊，也有可能胜任男主角，棱角分明的下颚和深邃的灰蓝色眼睛。
“我在她上一部戏里做替身，连剧组都快被她折腾死了。”
“这正是你该出手的时候，Zoe，”Jack 说道，“你扮演一两个小角色，当 Allison 崩盘时，就轮到满面春风的 Zoe St. Germaine 上场。你能演类似的角色，而且和你合作简直像作梦。相信我，darling，我们前途无量！”
“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Jack？”Conrad 问。
Lorraine 回答：“他可以保住秘密。公众会怎么会关心 Jack 是不是同性恋呢……但如果他能搂着一位漂亮女孩亮相……”
“就像 Zoe……”Jack 对着这位伪娘笑道，“那些关于他的传言就会烟消云散……”
“绝妙的计划！”Conrad 接话。
“打扰了……”Zoe 举起手，“我以为这事最多持续几周，没想到要这么久。”
“两年，也许三年，darling，”Lorraine 说，“或者等这该死的大萧条结束，家人才不需要我们帮忙。”
Zoe 对长期女性化的可能性感到抗拒，但他别无选择。毕竟他们养育他十五年，他甚至不是生来就要干这行的。这是他能给他们最起码的回报。尽管如此，假装自己是个十八岁的女孩仍让他觉得十分别扭。
轿车驶入 Brown Derby 的停车场，他们四人下车，Jack 和 David 相互拥吻告别，David 祝他们好运。Zoe 感到一阵愧疚：Jack 只是装作与一位叫 Zoe 的女孩恋爱，以避免与 David 的关系曝光。这和他目前被迫伪娘的遭遇一样不公平！
几名记者发现两对人马，拍了几张照片，有记者问 Jack 臂弯里的新“玩偶”是谁。
“一个新发现，希望各位多多关注，”他一边侧身让记者拍摄这位秘密女儿装小伙子的照片，一边说，“她叫 Zoe St. Germaine。你们以后会看到她更多的表现！”
一位女记者凑上前，问搂着可怜的 Zoe 的 Jack，“Jack，将来会有婚礼的铃声吗？”
“也许吧，”他微笑，“不过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姑娘。现在，请给我们让开……”
Zoe 不得不承认，即便穿成这样，被 Jack Morgan 紧紧搂在怀里，也让他感到一丝安全。他的拥抱既温暖又男性化，给了他女性脆弱的感觉。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这位小姑娘，Jack……”女记者坚持。
Jack 顽皮地眯起眼睛，“好吧，我想问一个问题倒是无妨……”台下记者轻笑。
“Zoe，”她问，“你和 Jack 认识多久了？你们相爱吗？”
Zoe 面对人群，用他最“女性化”的声音说，“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周，你们还得给我点时间……”
说完，他们四人被带入餐厅，餐厅的豪华程度远超 Zoe（或 Paul）所能想象。舞台上有十六人乐队和一位动人演唱科尔·波特名曲的情歌歌手，小号手居然是 Louis Armstrong！穿着礼服的绅士和他们华服加身的同伴来来往往，明显既是来看别人，也要被他人观看。
一眼扫过人群，Zoe 竟看见 Deanna Durbin、Paul Muni、Fay Wray、Robert Armstrong、Boris Karloff 和 Lionel Barrymore！Zoe 目瞪口呆。尽管他并非电影迷，以前只在照片里见过这些巨星。
侍者领他们四人来到 LRH 在俱乐部偏僻角落的包间。LRH 已在与不认识的人交谈，见到 Lorraine 和 Conrad 时起身欢呼：“这位就是可喜的 Zoe 了吧！我的天啊……Lorraine 表姐可没骗我，亲爱的！你真是位迷人的姑娘！”
“谢谢你，Hurley 先生，”Zoe 按 Lorraine 的教导眨眼并摇了下扇子。Jack 为他拉出椅子，他坐下时抚平裙摆。Lorraine 对他的表现大加赞赏；Zoe 比她预想的要出色得多。
接着，LRH 把在 Morgan 四人之前已入座的两位男士介绍给他们。那是短喜剧《Dusty and Bobby》的制片人 Rodney Bulworth 和编剧 Chester Bulworth。
“我想给你们表姐来个试镜机会，Lorraine，”LRH 自豪地说，“Chester 刚写了一部新短片，名为《疯癫女芭蕾》。Chester，给大家介绍下。”
“好的，”Chester 说，“这是一部两卷短片。我们的两位小男孩 Bobby 和 Dusty 坠入一位叫 Wendy 的女孩的爱河。他们从系列片开播起就一直为了 Darlene 的爱争得面红耳赤，所以当这个新女孩出现时，她为抢走他们对 Wendy 的宠爱而嫉妒。而这个 Wendy——也就是由你，Zoe 饰演的角色——不喜欢男生，你和 Darlene 一起设计了一个恶作剧，邀请 Dusty 和 Bobby 到你家后院扮装，骗他们穿上漂亮的粉色芭蕾舞裙。与此同时，Darlene 拉来邻居家的孩子们，她们都在最后一刻跳出来，让 Dusty 和 Bobby 丢尽了脸！影片到此结束，打出片尾字幕！”
Zoe 不禁咯咯笑。他以前看过这系列短片，并不太喜欢。他想象着那两位男孩穿着裙子被羞辱的模样，还注意到 Conrad 和 Lorraine 也在笑！
“男孩穿裙子总是好笑，”Rodney Bulworth 说，“我们以前没这么拍过，尽管这两位小家伙都讨厌这主意，但他们没得选——他们签了合同！”
桌上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
当然，对桌子上某些人来说，那就更好笑了！
晚宴与交谈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菜肴清淡而精美。幸运的是，Lorraine 坐在 Zoe 旁边，不时地低声嘱咐他“年轻女士”该如何用餐。坐在 Lorraine 对面的 Jack 不断把手搭在 Zoe 的肩膀上，有时也跟 Lorraine 一样，悄声耳语一句提示。晚宴结束后，Jack 起身，邀请 Zoe 跳舞，俏皮地补充道：“亲爱的，我可不接受‘不’这个答案。”Conrad 也附和 Jack 的邀请；于是，四人一起前往光洁典雅的舞池。走向舞池的路上，乐队奏起了一首慢板曲。
“我不会跳舞的，Jack，”他低声抗议，“我才女扮男装两天！”
“没关系，你学得很快，Zoe，”Jack 回答，“我正在给你上一堂舞蹈课；至少你得和 LRH 跳一支。而且我得提醒你，”他说着，轻轻将 Zoe 拥入怀中，“他肯定会想占你便宜。”Conrad 和 Lorraine 在他们身边舞动着。Zoe 睁大了眼睛。
“什么？”
“又不是说他要强暴你什么的，”Jack 回答，“他只是出了名喜欢把每个穿裙子漂亮的小姑娘寝取床笫。要是你没注意到的话，他整个晚上都在打量你呢！”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行，Jack，”他说道。他觉得被 Jack 那强壮而男性化的臂弯包围很安全。
“别担心，亲爱的，”Jack 低语，“要是他太放肆，我就让他知道最好收手。”
果然，笑容可掬的 LRH 穿过人群走来，轻拍 Jack 肩膀，问道：“Jack，我能插个舞吗？”
Jack 把 Zoe 慢慢送入那位年长绅士的怀里。“只要你答应规矩点，Larry，”他满含笑意地说。LRH 的目光投向 Zoe。他是个友善而英俊的年长绅士，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好色之徒。然而随着舞步继续，Zoe 感觉 LRH 的手越摸越低，贴近他那裹着裙摆的臀部。
“你真是位可爱的姑娘，亲爱的 Zoe，”LRH 说道，“不过看来你跳舞的经验还不多嘛。”
Zoe 微笑着，眨了眨睫毛。“我不常出来。Hurley 先生，我甚至还不到十八岁。”
“年纪轻，可贵稀有，”LRH 回答，“你知道的，这城里可不好混，对像你这样的纯真小姑娘尤其危险。”
Zoe 将头埋在 LRH 的肩上，主要是想避开他的视线。“我不明白，”他回应道。
“如果你要为 Bulworth 兄弟工作，”LRH 说，“你得要个经纪人，否则你所有的劳务费一分钱都见不到。我可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可能会灰心丧气，然后在我拍你之前就离开！”
“嗯，”Zoe 回道，“我们可不想那样！”他向后伸手，将 LRH 的手移到更合适的位置，别再放在他漂亮年轻的臀部上。LRH 会意后，狡黠地笑了。
“嘿，宝贝，你可不能怪我光说不做，”LRH 说道，“我对红发女孩没抵抗力……”
“听说你也喜欢金发和深发女孩，”Zoe 接话道。LRH 大笑，笑声悦耳。
“你会做得很出色的，Zoe，”他说，“真的会很出色！”
第三章 Zoe 的好莱坞试镜
“还没那么糟吧？”Lorraine 和 Zoe 回到公寓客厅。Jack 的豪华轿车已经开走，David 因重获 Jack 的怀抱而心满意足。Conrad 跟往常一样冲进淋浴间。两人仍身着晚礼服交谈。
“我想也是，”Zoe 回答，“比我想象中顺利多了。”“我也比预料中觉得好得多，Zoe，”她说，“做女孩可不是轻松的日子，但也有好处。你有没有注意到大家对你都特别礼遇？”
他点头。“大家都很友好。见到那些电影明星也着实让我激动！Lorrie，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Zoe。”“你为什么不去试镜角色呢？”Lorraine 清了清嗓子。“我有试的，”她说，“偶尔做做群演。我把挣的钱都寄给妈妈和双胞胎姐妹。”
“那我怎么这么容易就有机会？”Zoe 问。
“除了你是个打扮成女孩的男孩这点外，原因不少，”Lorraine 说，“你长得惊人地像 Allison Maye，那张脸只要流行就能赚大钱。显然，Bulworth 兄弟看到了这一点，想要抢先捞一把。要是他们能把首部主演我这位年轻有前途的小明星 Zoe St. Germaine 的电影算在自己头上，那可真是大大的功劳。而且，这还有点讽刺意味呢……”
“讽刺？怎么说？”
“记得几年前吗？万圣节那天，我和双胞胎让你穿上那件仙女公主芭蕾裙？”
“记得，”他脸红地说。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漂亮极了，亲爱的，”她一边微笑一边说，“我当时就想像摆在橱窗里的娃娃似的给你展示。现在你终于能当真正的芭蕾舞者亮相了！”
Zoe 吞了口唾沫。“那我得说……我一点芭蕾都不懂……”
“那也没关系，亲爱的，”她笑道，“在好莱坞工作最棒的一点就是：只要看起来能做到，就跟真的会做一样！”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下午，Lorraine 请了下午假，帮 Zoe 化妆，并给他穿上一件漂亮却休闲的绿白格子绸缎连衣裙，准备用于在 Bulworth 兄弟那儿试镜。裙子短袖，裙摆垂落至脚踝，褶皱丰盈。接着系上一条宽皮带和一双两英寸高跟鞋。最后，给他拎上 Lorraine 的一个小手包，在头上别了一顶宽檐草帽，斜斜地扣在头上，俏皮可爱。由于 Conrad 无法请假，且两位“姑娘”都没驾照，他们只好乘公交先到 Strand 影业经纪公司，然后再转车去 Bulworth 兄弟制片厂。Zoe 的高跟鞋在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他们并肩走向车站。
“我好紧张，”他低声说。
“为什么，亲爱的？”姐姐回应，“你昨晚表现得太棒了，大家都喜欢你。”“但那种场合不一样，”他解释，“昨晚我被一群娱乐圈的人包围。”
“别担心，保持微笑，你会做得很好的，”Lorraine 一边示范一边笑，“到了 Strand 经纪公司，记住我说的话，你就能顺利拿到一切所需。”
“你是 Lorraine 的妹妹？”Charles Goldberg 问道，“看着可不像一家人。”“我是领养的，”Zoe 实话实说。
“好吧，”他答道，“那你叫 Polly Peterson，上银幕就用 Zoe St. Germaine……我喜欢这个名字，非常喜欢。显然，Bulworth 兄弟也喜欢，不用经纪人就给你试镜。”
不到一小时，Zoe 就和 Strand 影业经纪公司签约。他拍了照片，并承诺会发一张正式的经纪公司身份证；从那时起，所有他的银行业务都由 Strand 处理。当然，这位男扮女装的小伙子对这个安排多少有些警惕，但 Lorraine 向他保证 Strand 向来诚信可靠。拍完几张照片后，Zoe 拿到了美国电影演员工会的工会卡，上面写着 Zoe St. Germaine；他们还给了他一位时尚摄影师的姓名和地址，由对方为他制作一份照片集，供他寄给各制片厂的选角部门，因为他尚未签约任何制片厂。
然后，他们把工会卡放入手包，径直前往 Bulworth 兄弟制片厂，大门警卫早已在名单上查到“她”的名字，Lorraine 还登记为 St. Germaine 小姐的陪同。两位警卫目送他们走过。
“漂亮的妞儿，”Joe 对 Herman 说。
“那红发姑娘腿更修长，”Herman 评论道。
Zoe 和 Lorraine 被领进 Chester Bulworth 的办公室，他正在编写、选角并导演《疯癫女芭蕾》。二人走进时，Chester 微笑着起身欢迎，“今天见到你们两位美丽的姑娘，真是太令人高兴了！”他握住 Zoe 的手轻吻，又对 Lorraine 做了同样的礼节。“当然，”他指出，“我本来只指望见到 Zoe。”“她很紧张，”Lorraine 插话，“这是她的第一次试镜。”“我明白，”Chester 眨眼，“你永远不知道——在这种场合，有时会有狼出现。尤其是当裙子招摇时，对吧，Bulworth 先生？”他紧张地笑了笑。Zoe 红着脸，真希望自己有把扇子来挡住。
Chester 对 Zoe 说：“在这儿你可别担心有任何不正当行为，St. Germaine 小姐。请坐。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太年轻，不能喝酒，Bulworth 先生，”Zoe 抗议。
“我也不要，谢谢，”Lorraine 微笑着。两人落座，Chester 开始安排试镜。“好，我先处理这件事。”
他们观看时，Chester 打电话给服装部，要求把四套服装送到四号摄影棚：一套芭蕾舞裙、带假髯的西部旧式长裙、一件婚纱和一件晚礼服。试镜由一位年轻导演执导，他很乐意体谅 Zoe 的生疏与犹豫。“当然，你会习惯的，亲爱的，”导演说。试镜异常疲惫。
服装师们在Lorraine（罗琳）的协助下，给Zoe试穿了所有合适的戏服，这些戏服对一个男孩来说都极其羞辱，更别提要拍摄时穿着出镜了。有几次，他都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曝光，尤其是一位年长的女服装师注意到Zoe戴着假发时。Lorraine耐心地解释说，Zoe并非天生红发，也曾因为染发“出过大乱子”。那位慈母般的服装师耸耸肩，愉快地说：“哦，没关系，亲爱的。意外总会发生，不出多久都能再长出来的！”
在试镜时，Zoe只能模糊地看到舞台中央那圈灯光。他身着一袭华丽的婚纱，忽然有个男人走进了聚光灯下。Zoe立刻认出他——那是Ramon Navarro（拉蒙·纳瓦罗）。他曾是票房巨星，直到有声电影兴起，几十位未能去掉口音的演员纷纷陨落。他如今却沦落到为年轻女星拍试镜镜头！镜头切近时，拉蒙掀起了Zoe的婚纱面纱，感性而浪漫地吻了上来……Zoe不得不承认（虽然绝对不会当众承认），这吻还颇具挑逗意味。在他那丰盈的婚纱衬裙下，他感觉自己的生殖器随着拉蒙的唇近而开始膨胀。当他们双唇触碰、拉蒙的舌头探索他微张的嘴唇时，Zoe几乎要昏厥。吻毕后，拉蒙因参与试镜而受到感谢。“亲爱的，为吻一个女孩你从不用谢我，”Chester（切斯特）对他说，而拉蒙也调皮地对Zoe眨眼——此刻的Zoe竟难以站稳，体内澎湃的情欲让他头昏脑胀！
不过，Zoe还是尽力完成了整个试镜。整整三小时后，他从未如此疲惫。他终于换回了格子连衣裙，被吩咐回家等候试镜结果。导演向Zoe和Lorraine保证，Bulworth兄弟会在一小时左右观看成片，尽管他们通常要等上一两天，反复观看后才作最终决定。
“他亲得真好，不是吗？”Lorraine低声说。
“什么？”两人乘坐的公交车上只有他们俩，正往公寓方向行驶。
“谁？”
“纳瓦罗先生。”Lorraine说，“我看到你对那个吻的反应了，Zoe。要么你该拿下有史以来第一个颁给试镜的奥斯卡，要么那个吻真对你有作用！”
“我可不确定我喜欢你暗示的意思，Lorrie。”Zoe嘟囔着，看向窗外，避免直视姐姐。
“我不是在评判你，亲爱的。”Lorraine把手搭在他裙下的膝上。“我认识很多爱男人的男人。与流言相反，这没什么不对。”
Zoe坦然直视姐姐的眼睛：“我又不是同性恋。”他语气防备。“我这么做是为了家里。这主意并不是我的，打扮成女孩、跑去试镜演电影都是你的主意。”
“Zoe……”她又压低声音。“Paul……就像我说的，我不评判你。但你得知道，无论如何，我是你姐姐，我始终都会爱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母亲和双胞胎姐妹也是。如果你是同性恋，我们一家只要你幸福就都爱你。”
Zoe握住姐姐的手：“Lorrie，这一切让我好困惑。”他说，“我从没受过欢迎，也不为人喜欢。可现在，我一打扮成女孩，人们反而拼命帮我。我搞不懂为什么。”
“其实没什么好不懂的，”Lorraine回答。“漂亮的面孔能打开很多门。如果你是个丑女，连门都进不去。照照镜子，Zoe。你是个可爱的姑娘；只要你学会接受这一点，你就能走得更远。”
Zoe沉思片刻。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剃得光光的双腿，从格子裙下探出。他想，做女孩确实有些好处。
“我会试试的，Lorraine。”他抬起头，语气坚定。“我会试试。”
“我知道你会的。”Lorraine说。
第四章 一位小明星的诞生
Allison Maye（艾莉森·梅）勃然大怒。她讨厌新版《别样淑女》剧本里的一切。在剧本中，她惯常饰演的那个可怜的金发善良女孩，发现自己有个被送养的富有亲姐姐。为了接近姐姐并筹钱带母亲看病，这个可怜的女孩乔装成男孩，在雇佣她们家的仆人队伍里打工。男孩！她越想越讨厌这个设定。Conrad（康拉德）在最新一期《综艺》上看到了这个故事，他把那期杂志带回给Zoe和Lorraine看。她的父母Helen and Max Mayfield（海伦和马克斯·梅菲尔德）也对这个主意大为震惊。剪掉她那一头漂亮的红发已经够糟了，可让好莱坞的小甜心套上裤子和背带裤实在太过分！
然而，Superior影视公司对重写后的剧本爱不释手，公司掌门Carl Meyer（卡尔·迈耶）指出，由于艾莉森与Superior签有独家合同，她不得拒绝任何合法分配给她的剧本，也不得未经公司许可就去其他竞争公司接活。他绝不会批准！当然，由于剧本内容保密，外界不知幕后一切。然而，梅菲尔德一家，尤其是艾莉森，还是公开表达了他们的不满。某天，她在拍摄《教师的宠物》时人间蒸发。艾莉森合同还剩两部片：一部《别样淑女》，另一部是《HMS泰坦尼克号》。她放话说，不经严肃谈判，《泰坦尼克号》将是她在Superior的绝唱。
不到一小时，MGM、派拉蒙、环球和RKO就纷纷抛出合约抢人。艾莉森虽然可能要剪发、穿裤演戏，但Superior片子少流量大就要花大价钱留人！同一期《综艺》还报道，Bulworth影视公司签下了年轻新星Zoe St. Germaine，让她主演最新的“Dusty and Bobby”系列两卷片。“St. Germaine小姐的前景非常光明，”报道总结道。
Zoe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练习“做女孩”的功课，很少放松。Conrad和Lorraine在他试镜后的那个晚上，一直教他化妆以及如何正确操作。他的“家庭作业”就是用Lorraine的梳妆台练习化妆，然后卸妆再重来，直到他自信能独立完成。使用粉底、腮红、眼线、眼影和口红起初颇为困难，主要是由于他天生用力过重。但一旦他的小脑袋明白轻柔的手法更细腻、更传神，他就渐渐摆脱了起初的滑稽妆容，甚至觉得这是件有趣的事。另一条训示是常开收音机，跟着电台播出的歌曲用女孩的声音练习唱腔。这个主意奇妙又好玩。
他自然想念自己的男装。每天习惯性地穿裙子或连衣裙，还有涂香水、化妆、戴珠宝都是他从未想过会长期经历的。当年被迫为讨好姐姐们穿公主裙时，他从不曾料到自己会为了女装跑这一行。Lorraine和Conrad都说，恐怕要穿两到三年，天哪！那天晚些时候，他收到Bulworth拍片室发来的电报：Zoe St. Germaine已被确认为“疯狂女芭蕾演员”，这部两卷短片预计拍摄六天；因戏份不多，她只需要在拍摄的前两天到场，拍摄星期一开机。电报里还附言，指示Zoe在方便时向“她”的经纪人领取二百五十美元（扣除百分之十的佣金）。拍完片后，还会再发六百美元。听到这个消息，他几乎惊掉下巴！Zoe将一次性拿到225美元现金！他差点哭出来，迫不及待想把消息告诉Conrad和Lorraine。他决定把这笔钱全寄回家，家人收到这么多钱一定很高兴！
终于，当Lorraine回到家时，Zoe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待Lorraine安抚好他这位被女性化的弟弟后，告诉他说：“亲爱的，我们现在急需这笔钱。下次的薪水你可以留一些给家里。但这次我们得先用这笔钱给你买些新东西。”“新东西？”Zoe问，“我已经有够多的裙子和东西了！”“大多数都被Conrad带回剧组了，”Lorraine解释说，“亲爱的，你需要一套相当丰富的衣橱。几天就换同几件裙子可不行。”接着，她又说，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还有下一笔酬金。所以，Zoe勉强同意把那次六百美元中的一百寄回家，其余的将用于两件事：第一，添置他的衣橱；第二，三个人凑足钱，在离片场更近的地方租一间时尚小公寓，租期大约半年。
Zoe 可以更轻松地为各大制片厂进行更多的试镜。这将提高“她”的知名度，并有望让“她”与某家主流制片厂签下多部电影的合约，而不是像 Bulworth 兄弟那种只能靠 Dusty 和 Bobby 短片赚钱的破小作坊。Zoe 不情愿地同意 Lorraine 的意见。两人到 Strand 经纪公司后，Zoe 从包里拿出两百多美元离开！他这一生从未见过这么多现金，而且他要把这些钱花在让自己的女性假象更具说服力的东西上！
当天晚上，在家享用了丰盛的晚餐后，Lorraine 和 Zoe 来了一次“闺蜜夜外出”。当然，内容全是逛街购物。Zoe 其实觉得每个场合多备几件裙子有点可笑，但 Lorraine 指出，如果他在某个重要首映或活动上穿着两天前在 Brown Derby 晚宴上穿过的那条裙子亮相，第二天就会成为小报绯闻专栏的头条。而 Zoe 最要避免的就是绯闻专栏记者！那天晚上他们很晚才回到家，提了一大堆女性饰品和衣物。Zoe 在店里试穿裙子时羞得要命，但表现得相当出色。店员们非常理解“她”的腼腆，且热心地帮忙挑选。1930 年代的美元价值惊人，他们最后为 Zoe 买了 12 条适合各种场合的漂亮连衣裙、内衣、化妆品以及一些精美的仿真珠宝。而且，因为 Lorraine 坚持，Zoe 还添置了一些睡衣和女性长袍，预计要 24 小时全天候地沉浸在女性角色里，甚至睡觉时也不能例外！
第二天，Conrad 在环球影业附近找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无疑比之前的住所更高级，且能给 Zoe 和他们留出更多私人空间。周末时，Zoe 那笔首批现金的大头都用来装饰新家，重点放在 Zoe 的卧室。房间由 Lorraine 布置，采用简约的女性化风格。当 Zoe 问为什么他的卧室要布置得如此女性化时，Lorraine 解释道，媒体专栏作家和摄影师喜欢拍摄女星闺房内的采访和照片，以刺激男性观众的性幻想，激起女性观众的嫉妒。因此，即使在自己的家里，Zoe 也不能有任何男性的藏身之处！周末里，Zoe 照例进行“女孩子练习”，阅读 Lorraine 买给他的杂志——包括绯闻小报、时尚杂志，以及让他颇为惊讶的言情小说——并练习化妆和唱歌。
周六，他们入住新公寓的第二天，Jack Morgan 和 David Tyler 来访。Zoe 身着一条简约的祖母绿色贴身连衣裙，穿上了他已渐渐习惯的高跟鞋，配以简单的仿真珠宝和香水。两人看见 Zoe 都笑意满满，这让这位少年娇羞地红了脸。“哎呀哎呀，”Jack 笑道，“甜心，你‘当女孩’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谢谢你们，先生们！”Zoe 照 Lorraine 的指示，调情道。“相比我见过的一些伪娘，你真是太逼真了，”David 赞同道。
那晚，Lorraine 和 Zoe 收拾完餐具后，曾是专业舞蹈教练、现为特技演员兼 Jack 的恋人的 David，免费给这位小姑娘（或小少爷？）上了几堂舞蹈课。后来，几杯酒下肚，大伙儿又随着广播里播放的慢歌跳舞，并因人数奇数而频繁换舞伴。当 Zoe 和 Conrad 共舞时，他抬头看到 David 和 Jack 相拥接吻，显然他们彼此深深爱着，这让 Zoe 感到一丝悲凉——若这段关系曝光，他们的事业就会毁于一旦，实在不公平！不过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Jack 和 David 离开时，不断给 Zoe 和他的两位“导师”以鼓励。
到了周日，Zoe 被要求“独自”离开公寓几小时。到那之前，Zoe 在公共场合总有人陪同；终有一天，他得学会独自出行。当然，Zoe 猜到 Conrad 和 Lorraine 其实想要二人独处，他也乐意成全他们。Zoe 穿了一件蓝白格子背带连衣裙，内搭白色棉质衬衫，脚踩短款蕾丝边袜和黑色玛丽珍鞋——他已渐渐习惯这双鞋——肩上挎着新买的黑色皮革小包，迈步走向大千世界。他先去了动物园，一路上沉浸在各种感觉中：风拂起裙摆的触感、自己香水的气味、口红的味道、长发在颈后拂过的感觉……当女孩，果然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可怕。
在动物园里，他看着大象、老虎等展品，沉思落落地游览。当他靠栏观看斑马时，一声“多么美丽的生灵”，让他转身。突然，他对上了好莱坞“噩梦之王”博里斯·卡洛夫的目光！卡洛夫微笑道：“下午好，小姐。我想你应该认识我。前几晚你不是在 Brown Derby，坐在 Bulworth 那桌吗？”“是，是的，我在那儿。”Zoe 吞咽了口口水。卡洛夫的笑容温暖友善，与电影中冰冷的形象截然不同。他向身旁示意，介绍他未曾注意到的夫人。“我还以为你就是那晚的姑娘呢，”他说，“我可以问你贵姓吗，孩子？”Zoe 报上名字，并礼貌地接受了他在脸颊上的轻吻。“你真是位可爱的小姐，”他赞道，“希望我们有机会一起拍部片子。”“我也是，卡洛夫先生，”Zoe 腼腆道。“别客气，亲爱的，”他笑着说，“叫我博里斯就行，可惜我得走了，明天要忙一整天。但我一定要来打个招呼，希望没打扰到你。”“一点也不，博里斯。”“她真是个迷人的小姑娘，”他对夫人重复道，“或许你愿意和你那位‘情郎’摩根先生一起，哪天来我们家吃顿便饭？”“那太好了，”Zoe 回答，“下次见到他我就邀请他。”“再见！”博里斯和夫人并肩离去。
第二天是 Zoe 作为“女演员”的正式首日。前一天他外出时，有人送来了《疯狂女芭蕾》的最终剧本，好让 Zoe 过目。幸运的是台词不多；因为 Zoe 要饰演一个头脑简单、肤浅、自我中心又傻乎乎的女孩，几乎所有台词都类似“我不知道”、“你逗我呢！”和“天哪，Darlene！”，还要不停咯咯笑。这个角色不算出彩，却很重要——他要演那个让 Dusty 和 Bobby 一见钟情的美丽女孩。Zoe 有两套戏服：第一套是水手风格的连衣裙，占据大部分镜头；第二套是一身粉红色芭蕾舞短裙，配有翅膀和魔杖。且他要独自前往 Bulworth Bros. 影业现身，所以前日的独行练习很值得。安检时一路顺利，他按要求来到四号摄影棚。棚内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一位语速轻快、事务繁忙的助理导演热情地迎接他，并带着这位女性化的小戏骨参观布景。
这是一个庭院布景，却做得极其逼真，虽然位于室内！Zoe 在电影里见过同样场景：这是 Darlene 家的后院。棚内真的铺了泥土和草坪，有一套庭院家具，还有一组秋千。秋千上坐着两位年轻男演员。Andrew Young 和 Eddie Applebee 分别饰演 Dusty 和 Bobby，他们显然对 Zoe 的出现感到有些不悦。Zoe 被介绍给二人，两人含笑迎接“她”：“我懂了 Chester 为什么这么看重你，”Andrew 说道，“你真是个大美人！”Eddie 也赞同，只不过他对 Andy 说“你这样的家伙配不上她”，还笑问：“我猜你读过剧本吧？”“是的，”Zoe 说，“其实也没那么好，对吧？”他看得出这两位男孩并不喜欢剧本，也想赢得他们好感。（就像大家说的，在好莱坞树敌可不明智！）“是啊，这剧本糟透了，”Eddie 赞同，“明天我们得演那场打扮戏。Julie——那个演 Darlene 的女孩——觉得能看我们几个都女扮男装，超级好玩。”“哦，没那么糟啦，伙计们，”Zoe 说，“这又不是要我们余生都穿裙子，对吧？”“我想不是吧，”Andy 回应，“只是她一直拿这个逗我们。”“说曹操，曹操到，”Eddie 说，“看谁来了……”Julie Woods 大步走到布景中央，已换上 Darlene 的服装，“嗨，姑娘们，”她调皮地打招呼。“嗨……你就是 Zoe，对吗？”“是我没错，”Julie 和 Zoe 互相轻吻脸颊致意。Zoe 有些犹豫，但 Julie 显然把这种犹豫当成菜鸟的礼貌。“裙子真漂亮，”她一边拉了拉 Zoe 的裙摆，一边说，“我打赌你们这些男孩一定也想穿这么好看的裙子。”“别逗了，Julie，”Zoe 说，“这有点过分。”当然，这出戏的讽刺意味 Zoe 怎能不察！Julie 本身也确实是个非常迷人的女孩，近看更是如此。
她留着一头笔直乌黑的秀发，身形纤细如精灵，胸前的小巧胸脯更显她明明将近十九，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当然，两个男孩也都差不多年纪，这就让要把他们伪装成十五岁看起来颇为困难！不过，他们还是费尽心思，通过别出心裁的化妆技艺和严格的（据Zoe查到多为素食的）饮食控制，勉强做到了。助理导演走过来，让一名舞台引导员护送Zoe去“她”的化妆间。说是“间”其实有些夸张——Zoe的化妆室只是比衣橱大那么一点，天花板上还裸露着水管。水管上挂着两只衣架，分别挂着Zoe的两套戏服。第一套是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上面点缀着精细的黑色圆点，裙摆、短袖收边和那圆领的下摆都镶着蕾丝。这套固然足够女人味，但比隔壁挂着的芭蕾舞短裙可没那么少女！化妆间里还有一张小梳妆台和一面全身镜，却毫无其他装饰，显然这里曾接待过无数《Dusty and Bobby》系列的客串明星。助理导演让Zoe换上那件白裙，之后马上到化妆区报到。
对于一个跑龙套的女演员而言，Zoe震惊于电影制作的枯燥无味。她被安排坐在椅子上，温习自己的台词，而场内的主要演员却一遍又一遍地重拍。时不时，化妆师过来给Zoe补妆，助导也会巡视一回，确保一切按计划进行，不走样。Zoe身边坐着一些在该系列中客串的男女演员，他们都很友善，尤其是那个总演小流氓跟班的胖小子；那个演小流氓的孩子也是个好人——谁能想到呢？终于，Zoe被叫上了舞台。Chester微笑着，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紧张吗，宝贝？”Zoe嗓子有点干：“有点儿。”
“别怕，”他安慰完便回到座位。“好了，各位……开拍！”
这一场极其简单。Zoe从高中走廊布景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台上的男演员们纷纷对“她”目不转睛，耍他们惯用的花招。因为太简单，这一条成片于首个场次。下一场也在同一个走廊布景，Darlene和“Cindy”（Zoe扮演的角色）正在走廊里聊男孩们，暗地里策划要让Dusty和Bobby穿上芭蕾裙。这场相对花时间，因为Julie准备不足。但几次拍摄后，Chester喊：“卡……拍完就留底！”
最后一场戏里，Zoe基本上演了两次同样的段落，一次和Andy对戏，一次和Eddie对戏。他的角色要劝说两个男孩：“我需要一个舞伴，能请你穿上这个吗？”说完就递给他们芭蕾短裙，还在脸颊上轻吻一下。男孩们结结巴巴，最终同意穿上裙子和假发。Chester喊停后，助导告诉Zoe，他今天的所有镜头都拍完了，至于那个要让男孩们大出洋相的芭蕾舞大段，明早再拍。Zoe兴奋万分——他完成了任务！他换回便装，在片场里转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时不时被保安拦下，掏出证件，保安看了一笑便放他继续溜达。
约莫一小时后，他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说不上真跟着他，只是同一辆豪华轿车时不时放慢速度从他身边驶过，颇让人毛骨悚然。他有些慌，招呼一名保安。“别怕，”保安笑着说，“那是GG在巡视。她一紧张就让司机在片场转悠。”“GG？”“Garbo，”保安答，“Greta Garbo。她平时不在Bulworth厂，但MGM这几天租了这里的布景。不用把你那美丽小脑瓜想得太多，Zoe。”他吞了口口水，决定还是回家好。他让保安帮他叫出租，半小时后安然抵家。
“让我搞清楚，”Conrad乐了，“你竟然被Greta Garbo在Bulworth片场跟踪？”“应该是她，”Zoe答，“保安也这么说。”“那你亲眼见到她了吗？”Lorraine问。“嗯……不算吧。”“我们不是不信你，”Conrad说，“她不爱与人来往，除非在片场。”“可能真是她，”Lorraine耸肩。“肯定是她！”Zoe坚持道，“就是Greta Garbo！”
“要是再遇到她，”Conrad建议，“就跟她打个招呼。她是镇上最有影响力的影星，跟Garbo搞好关系只会对你有利，Zoe。”
Zoe在《疯狂女芭蕾》片场的第二天，也是他最后一天。像前一天一样，他一早到场，换上了那套粉红色芭蕾舞短裙，搭配白色紧腿裤、缎面芭蕾舞鞋和假发上的小皇冠。化妆师打量了一下他的假发，他轻声嘀咕：“我可不是天生红发……千万别泄露出去！”
Julie走出化妆间，换着和昨日同样的戏服。“哦，Zoe！”她一脸惊喜，“你太美了！”“谢谢，”Zoe脸颊泛红。Julie是个小可人儿，Zoe很受宠若惊，哪怕只是因着这身短裙。换做他穿男装，一点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走吧，”Julie咯咯笑着，拉着Zoe的手，“我们去男演员的化妆间！我要第一个看他们打扮成女孩的样子！”那蓬蓬的芭蕾舞裙跟着他们跑动时轻轻摆动。Zoe暗自偷笑，Julie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个男孩扮女装。Andy和Eddie的化妆间是连排的，Andy先出来。他的短裙和假发根本不合身，“Andrea”看起来滑稽至极，正好合剧情。“哦，你太可爱了，亲爱的Andrea，”Julie赞不绝口，“你的女友Edie呢？”
“爱笑就笑，Julie，”Andy脸红着说，“我才不在意呢。”
不一会儿，Eddie也走了出来。他比Andy更有模有样，尽管同样因为要穿女式芭蕾服而羞耻至极。“大家快看！”Julie喊，“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位小仙女。都给我向女王陛下下跪！”她一边笑一边在Eddie面前鞠躬。
“Julie，你可别太过分了，”Zoe忍不住说，“他们已经够难堪的了。”“我才不会停呢！”Julie咯咯地笑。
“拜托，”Zoe恳求，“这样不专业。取笑他们倒是玩笑，可别太过分。”Julie双臂环胸，上下打量着Zoe：“你对这些家伙有好感吗，Zoe？”
“没有！”他立刻否认，“根本没有！我小时候被人嘲笑过多次，不想让别人蒙受同样的羞辱。”
Julie叹了口气：“好吧！就一条件……”Zoe无奈叹气：“什么条件？”她说：“告诉我你和Jack Morgan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他只是朋友，”Zoe说，“仅此而已！”
Julie大笑：“别逗了！你不会连他都没上过吧？我敢打赌我早就……！”Zoe被这直白的语言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饰演Darlene的女孩这么直率！Julie后退一步，咯咯笑着：“你还是个处男，对吧？”Zoe的双颊瞬间热辣辣的。他点头：“可以别谈这个话题吗？”
助理导演这时赶来救场：“好啦好啦，上场吧，少说话多演戏！”Julie兴奋地蹦进了录音棚，助导把手搭在Zoe肩上安慰道：“别慌，你今天就能走人。等Dusty and Bobby系列被打回票房毒药咱们就自由了，若天助咱们，恐怕也不会太久。”
在摄影棚灯光下，身穿芭蕾舞装的Zoe和Andy、Eddie一遍又一遍地排练，力求喜剧节奏精准。就连Julie也疲倦得懒得再对男孩们的舞装嘲弄。
午休时，Zoe穿着芭蕾裙和皇冠去了片场食堂，他一点也不觉得格格不入——那里有扮吸血鬼的Bela Lugosi、着牛仔装的Tom Mix、装得像老西部妓女的Mae West，还有打扮成机械人的人……食堂里犹如天天盛大的万圣节聚会。他坐在角落，不久便被一位身材微胖、Zoe立刻认出的绅士搭伴。他放下托盘，笑着说：“介意我坐你这儿吗，亲爱的？” “你也没得选了，”他补充道……
“Zoe微笑道：“我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一个可怜兮兮的漂亮姑娘独自坐着，我可受不了，亲爱的，”他解释道。两人随即展开了一段愉快活泼的对话，这大大提升了Zoe的心情。Fields并不是他预想中的那种死古板；相反，他是个讨人喜欢、幽默风趣且聪明的谈话伙伴，对待Zoe既尊重又充满幽默（虽然他坚持要Zoe散布他对她有不当示好的传闻，以维持自己“好色老头”的名声）。接下来的拍摄进展十分顺利，尽管那晚直到八点左右Zoe才离开摄影棚，但他为这两天的工作终于结束感到万分欣慰。
Zoe让保安帮他叫了一辆出租车。他在片场大门外光线明亮的门廊处等候，忽然看见一辆黑色豪华轿车驶出制片厂。车子停下，车窗缓缓摇下，后座探出一个女人的脸。起初Zoe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但那确实是Greta Garbo。她示意他靠近。他带着几分紧张上前：“St. Germaine小姐好。”她微微一笑，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仅仅动了动嘴角。“Garbo小姐好。”Zoe结巴地回应。“美好的夜晚，不是吗？”她说。“让我送你回家，亲爱的，”她接着说，“我真想好好跟你聊聊。”保安连忙点头：“别担心，我这就取消出租车。”他打开轿车车门，示意Zoe进去。
Zoe感受到了一种飞蛾陷入蛛网、被蜘蛛慢慢靠近猎物时的惊恐。他一踏进车内，便闻到Garbo女士淡雅的香水味，感受到她温暖的气息。几乎……不，那简直令人陶醉。车门关上，Zoe微笑起来。“把地址告诉司机吧，亲爱的，”她说。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更显得不可思议地美丽。Zoe将住址轻声告诉司机，Garbo女士吩咐司机走一条非常非常绕远的路后，拉下了隔断帘。“谢谢你，Garbo小姐，”Zoe说道。
“亲爱的，”她俏皮地笑着说，“告诉我，你打扮成女孩多久了？”“什么？”Zoe大喘口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秘密已然暴露。“别担心，亲爱的小Zoe，”她安慰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我可是管秘密管得严的高手。”“Garbo小姐，你怎么知道的？”他问道。“一见到你我就知道，”她回答，“我还以为你是那部Dusty and Bobby短片里穿着裙子晃来晃去的那些小伙子之一。但后来我意识到，还有更深层的原因让一个男孩现实中也要女装打扮。我只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所以就想自己来问问你。”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左右，Zoe向她讲述了自己如何来到好莱坞，从Paul Peterson变身为Zoe St. Germaine的经历。她耐心地倾听，直到他讲完。此时轿车已驶过他的公寓，静静行驶在Rodeo Drive上。“你相信命运吗，St. Germaine小姐？”她沉默片刻后问道，“相信万事皆有原因吗？”“我从没认真想过，”他说。“我常常想，”她回答，“如果我是个男人，也许会更快乐。”“我不明白，”Zoe说，“你可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无论男女都膜拜你，你简直是个女神。”“靠近我一点，亲爱的，”她说。Zoe挪过去，她继续说道：“别再叫我Garbo小姐了。叫我Greta就好。”
Zoe根本没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Greta把手指轻放在Zoe下巴上，让他朝自己看去。她近在咫尺。“我知道有人对我有各种传闻，”她用几乎喘不过气的低声说，“关于我的……私生活，说我偏爱女性身上的欢愉多过男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声回应。“谣言都是真的，”她说，“而且更甚。”她轻柔地吻上了Zoe的嘴唇。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烈兴奋，比他梦寐以求的任何事情都要来得更强烈。“在情感方面，我非常……爱尝试新鲜事物。”Zoe满脑子疑惑，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耸动心弦的事情。“你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Zoe，”她说，“我也相信你还是个英俊的少年。”“你太让人惊叹了，”他傻傻地说，“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丽。”“你正在放弃身为男性的意义，Zoe，”她说，“你发现对你来说，以女性的身份生活最为合适。你必须放手。”“但是……”他急忙想要辩解。“别再说话了，亲爱的，”她说。突然，她的嘴唇再次贴上他的，他的背靠在座椅上，她的舌尖轻轻撬开他的嘴唇，探入其中，温柔探索。一阵颤栗从Zoe体内蔓延而出。这是狂喜吗？他竟能感觉到如此美妙？
Greta结束了这一吻，深深望进Zoe的眼眸。“还不行，我的宝贝，”她说，“恐怕你还未完全准备好，虽然你已经如此接近。”“接近？接近什么？”“我有过许多情人，亲爱的Zoe，”她低声道，“有男有女。但只有少数能真正满足我；我想你会给我带来满足，我想你会给我渴求的一切。”“你渴求什么？”Zoe气息紊乱地问。他简直不敢相信，一次轻吻竟能将他逼得如此接近高潮。“我所有的情人……那些美好而超凡的，亲爱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她回答，“他们向我彻底投降。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渴望得到的。爱人的完全、无条件的臣服。”
当他回到公寓时，Zoe既疲惫得前所未有，又比他曾想象的还要兴奋。这宛如梦境，亦如幻觉。Conrad和Lorraine焦急地等着他回家。他们打电话到制片厂，得知拍摄早在一个半小时前就已结束。他们担心一个漂亮姑娘夜晚独自外出会遇到危险。而Zoe到家时的模样也与他们想象大相径庭——他衣衫有些不整，妆容斑驳，但似乎无大碍。
“发生了什么事，Zoe？”Lorraine问，“你吓死我们了！”Zoe坐下，一边抚平裙摆一边说：“我不确定能不能跟你们说，我自己都难以置信。”“你没事吧？”Conrad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Zoe真诚地回答。“我需要独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微笑着起身，轻盈地走向卧室。Lorraine和Conrad都注意到了——Zoe的步态已变得极其自然地女性化，裙摆优雅摆动，步伐轻盈细致。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我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Conrad说，“但我想我们一定要弄明白。”
第五章：情感往事
第二天，当Conrad和Lorraine的闹钟把他们唤醒时，Zoe却不见了踪影。他的白衬衫、灰色背心和灰格子百褶裙也都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Lorraine担忧地看向Conrad，“Zoe从未主动穿着出去过。我很担心……”
“别担心，亲爱的，”Conrad说，“肯定有解释。也许你最好待在家里，我去找找你妹妹……我是说你兄弟……以防他回来了。”两人达成一致。
一小时前，Zoe在将自己打扮成最喜欢的装束后离开了公寓；那也许不是他最漂亮的裙子，却是最舒适的一套：长款褶皱羊毛裙搭配同色灰背心，下穿简洁却颇具女性韵味的亚麻衬衫，脚踩白色长袜和黑色高跟鞋。饰品与妆容都极其简约。他在街角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目的地。司机吹了声口哨：“小姐，你可进不去看Garbo的。”“司机，我还是想试一试，”他回答。
Greta Garbo的一名仆人——一个长相阿拉伯风的大汉，名叫Abu——让Zoe乘电梯直达她在卡尔弗城的顶层公寓。电梯里，Zoe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要以这样的伪装去见Greta！电梯门开了，走廊尽头是扇没有标记的门。他被告知无需按门铃，只需敲两下，再停顿，然后再敲两下，表明来意。片刻后，门开了，Greta Garbo亲自迎他进了这间他见过的最典雅的公寓！她与Zoe轻轻拥抱，并在他脸颊上轻吻道：“亲爱的，你扮成女孩可真迷人。”她指出，“你身上还保留着些许男孩子的气息，让你更令人着迷。来，姑娘……我想给你看点东西。”Greta牵着Zoe的手，带他穿过客厅，来到阳台。她身着一套带细条纹的黑色男式羊毛西装，裤子宽松如中式斜襟长裤而非裙装。Zoe立刻想起她曾说过的——若她生为男人，也许会更快乐。她比Zoe略高，没有化妆，但依然美得不可思议。只是当面看去，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男性气场——这是银幕形象中完全没有的。
站在阳台上，两人俯瞰好莱坞大部分区域。新的一天刚刚开始，城市在昨夜派对和狂欢过后慢慢复苏。“太可怕了，不是吗，亲爱的？”她靠在栏杆上问Zoe。“我不明白，”Zoe答道。他感受到晨风拂起裙摆，也闻到了自己身上飘散的香水味。
“好莱坞建立在谎言之上，亲爱的Zoe，”她说。“我每天都对我的身份撒谎……为了维持那份形象，那种神秘感，而我靠制造这种神秘为生。你也在撒谎。”
“我知道，”他回答。“我假装自己是个女孩。”
“我也是，”Greta回应道。“我也是。不过对你来说，这个谎言可以变成现实。现在它已经是现实。我曾告诉过你，我时常觉得自己该生为男性。但那并不完全正确。我当然不想在卧室里变成男性；成为女性是一份礼物，Zoe。”
“礼物？”她转向Zoe，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他不得不仰起头才行。这是一个极其女性化的举动，却是他被迫做出的。
“这是你正在一点点接受的礼物。再过几周，也许一两个月，你就永远不想再成为男性了。”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栗从Zoe全身掠过。
“几天前，我还会告诉你，我绝不可能幸福地活在女孩身份里。可现在，我就不那么肯定了。”
“你相信命运吗，Zoe？”
“我从没认真想过，Greta。”
她领着Zoe回到那间宏伟的公寓。一份简单的早餐已为他们准备妥当，Greta为Zoe拉出一把椅子。他如同一位端庄的少女坐在追求者面前，这讽刺的一幕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我相信命运，”她说。“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遵循着某种神圣的计划。Zoe，你注定要成为先驱者——要成为跨越男性与女性界限的最早一批人之一。”
“男性不可能变成女性，”Zoe指出。“女性也不可能变成男性。”
“胡说，”Greta反驳道。“很快，很快的就会有人能够从男性变为女性，女性变为男性……也许通过手术，或某种移植技术。”
Zoe优雅地咬了一口葡萄柚。“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她同意道。“但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要早。我听说在我的祖国有人在进行相关研究。一位伟大的医生正在努力纠正大自然的‘错误’。”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Zoe纠正道，“在我……你知道，被迫伪装自己之前，我从未想过要成为女性。”
“这就是命运的奥妙，亲爱的，”Greta说。“你本就应当是女性。你的际遇只是命运将你推向正确方向的手段。”
Greta和Zoe度过了一个田园诗般的一天，他们交谈、接吻，不时品尝点心，并且做爱。Zoe从未想象过性可以如此强烈、美好且令人充满活力。Greta坚持要他继续穿着女性内衣；Zoe欣然遵从。
“你会成为一位大明星，亲爱的，”她说。他们相拥躺在Greta那张超大又柔软的床上，白色床单散发着诱人的温润质感。“你拥有让人们渴望一睹的东西。”
Zoe身着一件轻薄的粉蓝色晨衣，和Greta的一模一样，安详地伸展在那张奢华的床上。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放松，渴望这一刻能永远定格。不幸的是，美好终会结束。
第六章 金发女郎更有趣！
好莱坞的绯闻工厂向来臭名昭著。虽说有些明星（大多处于事业的开端或末期）可以逃过媒体的追逐，但另一些却无法摆脱舆论的严酷关注。不幸的是，Greta Garbo便是后者。绯闻传播迅速——GG将年轻的Zoe St. Germaine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当然，也有人说这两位“女性”是恋人，但这些传闻既未发表也未得到证实。
令Lorraine和Conrad大为惊讶的是，接下来几天，他们陆续了解到，不仅Zoe确实与那位隐居的Garbo女士见面幽会，二人甚至成为了情人。显而易见，关于她们之间可能是女同性恋的揣测（Zoe从未想过自己会遭此指控！）足以毁掉两人的演艺生涯——一位正值巅峰，另一位初露锋芒。为平息流言，大家决定让更大牌的那位去欧洲拍片，而Zoe则继续留在好莱坞，公开露面，以平息外界对他私生活的各种猜测。
GG乘坐豪华轿车来到他们三人共住的小公寓，戴着阔边帽和黑纱面纱以隐藏身份。据知情人说，她并未被认出。Zoe与Greta热吻后，Greta向Conrad和Lorraine提出，希望能单独与Zoe相处几分钟。他们便进了Zoe的卧室，Zoe耸了耸肩：“这地方可没您家那么气派，不是吗？”她发出那低沉的笑声，微笑着说：“我见过更糟的地方，亲爱的……相信我。”
两人在Zoe的床上坐下，再次讨论了局势，不过不过是在重述已作出的决定。直到GG提出了一个让Zoe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建议：“或许，你应该找位男性情人。”
这个提议让Zoe既羞窘又好奇，但当GG说出口时，他的反应只有震惊。“我做不到！”他抗议。
“男人也能成为出色的爱人，亲爱的，”她说。“我听说你和Ramon Navarro有一次特别……令人着迷的试镜。他告诉我，你扮成的新娘害羞动人！”
Zoe倒吸一口气。
“哦，别这么惊讶，Zoe……Ramon什么都跟我说，亲爱的，”她开心地笑着。“他和我曾断断续续做过恋人。说实话，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极品情人之一；而且他懂得‘双向出击’，亲爱的……因此他能取悦你，就像我希望自己能的那样好。”
“那Jack呢？Jack Morgan？”他咽了口唾沫。“我们之间有约定。我可不想爽约。”
“当然，亲爱的，”她说着，吻别了这位男扮女装的少年。“我不想让你做超出自己意愿的事。再见了，Zoe。或许你可以偷跑去欧洲见我。巴黎此时此刻美得令人窒息。只要你别往德国跑就行；那里很快就会乱象丛生。”
“哦，Greta！”Zoe感觉泪水涌上眼眶。“我会太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二人最后深情一吻，Greta便消失不见。Zoe的泪水滂沱而下，他放声大哭，却毫不掩饰，情感的波澜令他自己也震惊。
接下来的约两周里，Zoe强迫自己去Bulworth片场当临时演员。虽说这并非光鲜亮丽的工作，但Zoe既不期待也不奢望什么。一天，他和妹妹在影棚食堂吃午饭，忽然一名跑腿送来一封来自下方约一英里的环球影业的信。那是一部由Boris Karloff主演的《隐身人之子》的小角色邀请。可爱的老先生专门记得Zoe，并邀请“她”过去。Zoe叫来一辆出租车，一小时内便到了环球影业的外景场地。他在门口见了跑腿，随后被引到摄影棚布景里。Zoe看见那座打造成英式庄园的布景，以及正在和一位他不认识的老妇人对戏的Boris Karloff。
他被领进一间小化妆间，指导人员让他读化妆台上留下的剧本页，然后换上开放式衣橱里挂着的戏服。Zoe差点打了个冷战——那是一套黑色缎面女佣装，配着蕾丝围裙和头饰！
“我会派人来帮你穿紧身胸衣，St. Germaine小姐。”送信的跑腿在关门前这样告诉他。
紧身胸衣！Zoe立刻慌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动作迅速。若衣着不当，帮他换装的女裁衣师会立刻发现Zoe St. Germaine根本不是女性，那样不仅是灾难，更是丑闻！
他迅速发现化妆间门上装有反锁销。他拉上销栓，脱下那件蓝格子小洋装，赶在敲门声响起前，将那件令他羞辱的白色塔夫绸衬裙和松松地系在腰间的紧身胸衣穿好。
“St. Germaine小姐，”门外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子声音，“你穿戴整齐了吗？”
短短的衬裙虽短，但足以遮住他的“家伙”，Zoe心想。如果能背对着她，就还能凭着漂亮的白蕾丝胸罩藏住假胸。Zoe在开锁前先把紧身胸衣的系带转到身后，然后才打开门请那姑娘进来。
“哦，St. Germaine小姐！”她微笑着说，“你不必非等我到场才开始……当然我也很感激！顺便自我介绍，我叫Lily……”
“很高兴见到你，Lily，”他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好吗？”
因Zoe的急切，Lily一时有些错愕，结结巴巴地停顿片刻。
“抱歉，亲爱的，”Zoe说。“我有点迫不及待了。请你帮我把胸衣系紧。”
Zoe从未想过自己会鼓励一个女人帮自己穿紧身胸衣！Lily依然紧紧拉紧系带，差点把他憋喘不过气来……她用皮尺量了腰围后宣布，Zoe还得再勒一英寸才能合身！当最后一英寸收紧时，Zoe咬牙，几乎无法呼吸。当那件黑色缎面裙从头顶拉下并在背后拉链合拢时，他有种既解脱又震惊的感觉。Lily把他转过身——Zoe这才觉得安全——整理那性感的女佣装裙摆，那裙儿盖在衬裙上，蓬松开来，令他尴尬得几乎要红到耳根。
蕾丝围裙接着系上，紧接着是精致的蕾丝小帽。莉莉退后一步，满意地微笑道：“太精彩了！”说罢，她轻轻推着他坐回梳妆椅，脱下他脚上的玛丽·简鞋，换上了三英寸高的歌剧鞋。“圣日曼小姐，你的腿我可真羡慕得要命！要是我有你这样的腿，就会穿最短的裙子来显摆给大家看！还有你脚踝上的那块胎记，实在太可爱了！”“谢谢，”Zoe脸上一阵红晕。即便是女孩对他这名伪娘扮相和美貌的赞美，依旧让他心跳加速。“威斯莫先生很快就会进来给你化妆，”莉莉说着，退到门口。“要是脱衣服需要帮忙，就叫我一声！”
Zoe便利用这几分钟抓紧时间研读那七页剧本。这是三个短小的喜剧桥段，作为调剂：隐身人要么撞倒花瓶，要么吓跑猫咪，要么掐一下女佣的屁股，然后那倒霉的女佣就会震惊地喊“Zoot alores！”，手中东西跌得咣当作响。遗憾的是，这些桥段都没有与卡洛夫先生同场，他毕竟要“保持隐身”。这不是什么好角色，也不是什么重头戏，但Zoe知道这番演出会拿到一百二十五美元的报酬……当然要扣掉经纪人的百分之十。而且，Zoe·圣日曼的名字将出现在片头和片尾的字幕中！
戈登·威斯莫尔只是简单地停留片刻，就给Zoe浓密地刷上睫毛膏，并涂上一抹大胆的红口红。但他指出，由于拍摄的是黑白片，口红的颜色其实不会在画面中呈现。拍摄Zoe戏份的是副导演。Zoe起初无法做出可信的法式口音，觉得拍摄很吃力。再加上在炽热的灯光下身着这套令人羞辱的女佣制服，让他倍感脆弱，而制服那极短的裙摆更让他难以适应。不过，这位副导演——一位名叫赫尔曼·霍顿的男子——却觉得这位“姑娘”绝对迷人。他多拍了几条，拍完“她”的戏份后，心里记下要剪辑一些镜头，给他那位作家朋友看看。赫尔曼心中已有了一个点子。“Zoe，”他说，从导演椅上起身，“你真是个了不起的演员！希望哪天还能再和你合作。”Zoe看着导演，回以微笑。他心里却带着警觉；他在男人眼中见过那种神情——无外乎是一种性欲。虽说赫尔曼·霍顿也是个有魅力的男子——乌黑卷发，深邃动人的眼眸——但Zoe仍因Greta的离去而心痛，无法将任何人，无论男女，当成恋爱对象。“我也希望如此，”Zoe回答。赫尔曼随即拉起Zoe的“她”之手，优雅地亲了一下手背。
然而，就在他想回到化妆间之前，他设法挤进布景棚去找卡洛夫先生，感谢他在电影角色空缺时想起了Zoe。“非常荣幸，我可爱的姑娘！”鲍里斯·卡洛夫笑容可掬。他绝非Zoe原先以为的那个演《科学怪人》的可怕怪物，反而是个温和善良的人，令Zoe对他越发心生敬慕。“我得说，Zoe，你这身女佣装可真迷人。”“谢谢你，卡洛夫先生，”他羞涩地红了脸。“请叫我鲍里斯吧。”他也在与这位男扮女装的少年调情，但远不及刚才赫尔曼·霍顿那般露骨。“告诉我，亲爱的，”鲍里斯礼貌地问，“你有兴趣在这个周末的慈善义演上演出吗？”Zoe笑了：“能帮上忙是我应该做的……鲍里斯。”“太好了，”鲍里斯开心地笑道，“这是个很好的公益活动，为那些被可怕的棕衣党赶出家园的德国人筹款。”“我很乐意帮忙！”Zoe回应道，“需要我做什么特别的事吗？”“只要带着微笑，穿上最漂亮的礼服，圣日曼小姐，”鲍里斯答道，“明天我会通过你的经纪人把活动详情发给你！”
将那件拘束的紧身胸衣脱掉既是挣扎也是解脱，终于能再次自由呼吸。女佣制服虽令人羞辱，却也带来几分别样的快感——Zoe在片场的几面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反射后，不得不承认，这套制服不仅让他看起来可爱，他甚至有点想看看真正的女孩穿上自己所着的那件缎面裙是什么模样！不过，他很开心，虽然一直穿着裙装，却不得不承认，他的人生并不算糟糕。某种意义上，Lorraine说得没错；成为女孩，对他而言并不是灾难。他重新换上自己的格纹连衣裙，然后离开环球影业，一天的拍摄结束。保安冲他眨眼微笑，他条件反射似地眨了眨睫毛，也回以一笑。
那天晚上，他帮助Jack Morgan穿上晚礼服，陪他去好莱坞露天音乐场听音乐会。Jack身着熨烫平整的燕尾服，英俊潇洒。他不忘与身边的“女友”挽手合影，Zoe也不示弱，身着一袭无袖黑色紧身礼服，背部大胆低开，后腰处系着一条黑色缎带，与高高盘起的火红发髻相呼应——发髻上还别着几缕卷屑以衬托脸庞。裙摆极其窄紧，迫使Zoe必须迈着纤细、女性化的步伐，踩着高跟露趾凉鞋。白色贴肩缎面手套映衬着礼服的白色高领，手中的小白手袋更是让Lorraine连声称赞Zoe“美极了”。Zoe自己也觉得美极了！他坐在Jack身旁，小白皮包搁在腿上，Jack贴心地搂着他。二人一同入座，伴着好莱坞露天音乐场爱乐乐团演奏的贝多芬《田园交响曲》，聆听那音乐仿佛渗透进骨髓；一刻深沉悲凉，一刻又欣喜若狂。他转头望向Jack，看到朋友眼里闪着泪光。Zoe明白朋友的心思——Jack多么渴望，能与他的David一起，以恋人的姿态共享此刻。这样的念头，以及对朋友的同情，让Zoe在音乐会结束时陷入一丝忧郁。当观众起立鼓掌，Jack与Zoe便悄然退场。虽然他们行事低调，却仍被狗仔捕捉。次日，各大小报头版以“塔山密会女星幽会私密洞房”做标题，刊登了他们偷偷离开露天音乐场的照片。
第二天清晨，Lorraine与Zoe分别搭公交去片场和斯特兰德经纪公司，车上只有他们两人。Lorraine咳嗽一声：“你爱上Jack Morgan了吗？”虽然有些惊讶，Zoe仍答道：“他只是朋友，姐。”Lorraine指出：“他具备女孩想要的一切——英俊、性感、聪慧。”“而且还是同性恋，”Zoe低声补充。“我可不想泼你冷水，姐，”Lorraine说，“但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女孩，而且我也看得出你看Jack的眼神。”“我只是佩服他！”Zoe抗议。Lorraine笑道：“承认也无妨，Zoe！”“承认什么？”“承认你对Jack Morgan有那种少女暗恋！”她俏皮地回答，“别害羞，半个地球的女孩都有这种暗恋呢！”Zoe低声说：“正如你十秒前指出的，我根本不是真正的女孩！”Lorraine挽住他的手臂，咯咯笑：“我可不一定信那是真的，Zoe。”Zoe望向窗外，他自己也不确定。
查尔斯·戈德伯格很高兴见到Zoe，但还未收到鲍里斯·卡洛夫的回信。他知道卡洛夫在邀请每位他所看中的年轻小花参加那次慈善演出，但具体内容尚不明朗。“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他开口，“非常重要的一件事。”Zoe坐下，将裙摆在身后理好。这已成了他的本能——他甚至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穿裤装了——动作自然下意识。Zoe今天穿着一套定制的淡蓝色两件套裙装，下摆及踝，外搭一件合身、带尖肩垫的小外套。白色蕾丝吊带若隐若现地从外套下摆露出，与他斜别在假发上的白色软呢帽相映成趣。“什么事？”他交叉双腿，把手包放在腿上问。
“好莱坞满是明星，”经纪人说，“本质上却是个小镇。流言四起，人们总说谁和谁有染……你懂的。”Zoe希望他的经纪人赶紧切入正题。他点点头。“嗯，”经纪人继续，“你和Jack Morgan一起公开亮相是件好事，跟演《泰山》的男星秀恩爱也无妨。但你真的不该和一个男人同居。”“同居男人？”Zoe皱眉，“我不明白。”“是康拉德·奎内勒，”他答，“我和你都清楚你们之间没什么。但如果小报记者盯上你们的同居状况，可就难堪了，好莱坞满地都是脑洞大开的家伙。”“就像你一样，”Zoe心想。“戈德伯格先生，我没钱搬家，”Zoe抗议，“也不可能逼康拉德搬走。”“我知道，我知道，”他说，“不过我有个主意。我和我太太在市区附近有几栋公寓楼。如果你愿意搬进去，我可以让你以很低的月租住那里。”“作为交换？”Zoe心想，希望这低廉的租金别藏着什么肮脏的交易。
“我一个月只收你三十美元。”他说。
“With the condition that my percentage of your salary goes from ten to twelve percent. I can even manage to get a telephone installed, gratis!” 话里话外都能看出戈德伯格信心满满，坚信Zoe很快就能成为吸金的明星。可错误的流言却足以扼杀成功的萌芽。
“我得和我妹妹商量一下，”Zoe说，“还有Conrad。” “当然可以，亲爱的小姑娘，”戈德伯格答道，“你一旦决定搬走，我就让我太太带你去看看几套公寓。”说完，他递给Zoe一张名片，然后将它滑入钱包。“我一收到卡洛夫先生的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康拉德对经纪人的暗示相当恼火。然而，洛琳和Zoe设法平息他的怒气后，他只得承认戈德伯格确实有道理。
“可是，洛丽—”他抗议，“没有你的帮忙，我可维持不起这身打扮。”他甩甩裙摆。
“你化妆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洛琳指出。“至于穿衣搭配，我随时可以帮你。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可你没有电话。”Zoe指出。
“那就让电话成为交易的一部分，”康拉德提议，“告诉戈德伯格，如果他也给你妹妹装电话，你就答应搬出去。”
那夜，Zoe辗转难眠。他不得不承认，作为女孩确实有许多好处：人们更平易近人，也更乐于帮“她”。但另一方面，他清楚，有些男人（甚至有的女人！）会想方设法利用一个吸引人的女孩。他需要分辨谁会占他便宜，谁又值得信任。当然，他还得时刻铭记当初为何要假扮女性……为了帮助家里。他绝不能让自己是男性的秘密暴露。
Zoe走到浴室，隐约听到洛琳和康拉德卧室里的低语。心生愧疚的他在门外偷听。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洛琳说，“而且可不止这些。” “可不止这些？”康拉德低声问，“还有更多？” “我觉得Zoe暗恋Jack Morgan。”洛琳答。
“嗯，那不大可能有结果，”康拉德说，“毕竟就那家伙的喜好而言。” “亲爱的，那不是重点。Zoe一天天变得更加女性化。” “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她对男人也……还有对女人也感兴趣。”洛琳道。
“再自然不过。”康拉德平静回应，“我记得在我出现之前，你和Rebecca交往过一阵子。”
Zoe在门外默默倒吸一口气——洛琳曾与其他女性交往？这个消息令他吃惊，却没他想象中那么震撼。
片刻后，Zoe听到他们正在做爱。他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自己已偷听太多，或许真的该搬出去，住到自己的地方了。Zoe忍不住注意到，他们谈论自己时都用女性代词，他却不确定自己该怎么感觉。
次日清晨，Zoe照常化妆，穿上内衣，然后套上一件舒适的铁灰色白点连衣裙。此裙需配一条轻薄衬裙，使及踝裙摆在他脚踩灰麂皮尖头低跟鞋时摇曳生姿。他用一条白色蝴蝶结将长长的红色假发扎在脑后，手提同款白色小包，装着他的小小化妆品，整套装扮便大功告成。
他又跳上公交，前往经纪人办公室，被领进屋见查尔斯·戈德伯格。查尔斯笑容满面，示意他坐下。
“那么，小姑娘，你决定搬出去了？”他靠在椅背上问。
“是的，”Zoe答，“不过前提是你也给我妹妹装个电话。我可离不开和她聊天。” “女孩儿间的八卦聊天下？”他哈哈大笑，“好吧，只要这能让你搬出康拉德·奎内勒的公寓，我就乐意满足，不过长途费要尽量少打。哦，我收到了卡洛夫先生的慈善活动邀请函。”说着，他将信封递给Zoe，先用钱包夹稳，然后滑到他手中。“还有RKO那边给你的通行证；他们那部巨猩电影需要群演。片酬不高，但总比没工作好。” “谢谢您，戈德伯格先生。”Zoe礼貌微笑。
“回家路上别忘了去昨天给你的地址看看，”他又补充，“我太太会带你看三四套房，我敢肯定你会挑上一套喜欢的。”
那天拍群演戏非常顺利，因为不用更换服装，他身上的连衣裙早已足够合规。但午休时，他读了那封关于慈善义演的邀请信——他和另外五位小花将在“亲吻亭”前接受捐款！
“亲吻亭？”洛琳咯咯笑。
“一点都不好笑，姐！”Zoe抗议，踱步于公寓，脚跟在木地板上叩得清脆。
“好歹你也被男人吻过，不是吗？”洛琳说着，拎起包。
Zoe并未直接去看公寓，而是决定带妹妹一起去；他对挑房子没经验，可妹妹有。
“何况，亲男人很有趣，你应该高兴才对。”洛琳笑。
Zoe夹着小包在臂下，“你总该陪我去看看吧？” “唉，好吧，”洛琳叹气，“不过别指望我去亲吻亭凑热闹！”她打趣道，“康拉德可嫉妒得紧！”
戈德伯格公寓楼出奇地漂亮。经纪人之妻Eunice Goldberg以楼管身份迎在门口，笑脸相迎。
Eunice一边带着Zoe和他妹妹参观，一边解释这栋楼只接待单身女性，不准养宠物或带小孩。男性访客可以来，但必须始终保持安静和礼貌；任何违反规定三次即可被逐出。
Zoe觉得Eunice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性别颇为有趣；但他也得承认，他既不看起来也不感觉自己像个男人，而且已经很久不是男人的感觉了。
楼体呈马蹄形，所有公寓的门都朝向内院；四层高的长廊让人可以清楚看到对面。公寓楼里热闹非凡，年轻女子来来往往，Zoe认出其中几位是之前见过的群演或有望走红的花旦。事实上，他在对面一侧看见了Julie Woods——《疯顽芭蕾舞伴》的搭档。他一直以为Julie住在某座豪宅，如今才知道她并不富有，竟和自己一样普通。
不久，大家敲定Zoe住在三楼一间明亮通透的单间公寓。幸好房子配了家具，搬家只用几小时。Zoe付了第一个月房租，他和洛琳约定第二天晚上把东西运过去。
一周的忙乱中，Zoe竟完全忘了周五那天，他要去参加《疯顽芭蕾舞伴》及短片《远远在三垒外》的首映——后者是一部威利·吉布森主演的棒球喜剧。照经纪人的安排，Zoe到Superior影业首席裁缝Fiorello那里量身定做晚礼服。Fiorello店面宏大，引得他想起童年帮母亲和姐姐在Fluttering Fancy礼服店忙活的往事，那段回忆令他有些想家，甚至想帮帮那些手忙脚乱的女裁缝们。工作室里到处是女孩，还有几十个模特儿，展示着各种年代的服装，有的已剪裁未整，有的半成品。缝纫机的轰鸣让人难以交谈。但在这喧嚣中，Fiorello格外显眼。
Fiorello是个胖嘟嘟、极其张扬的伪娘；他幽默低俗，只关心Zoe的三围。偶尔他会对某位裁缝吼几句指示。记下尺寸后，他翻着白眼仰望天空，说：“亲爱的小姑娘，别见怪，但你的尺寸根本就是个少年！”Zoe突然吓得咽了口唾沫……这家伙竟能如此轻易洞穿他的秘密？
“不过这不成问题，”Fiorello继续说道，“我有个完美主意，让你成为舞会的焦点，宝贝！会让所有男孩子疯狂……还有不少女孩子也会！我还觉得你右脚踝戴个金脚链，会把那个可爱胎记凸显出来！”他拿出速写本，吩咐Zoe离开：“好了，量身到此为止！回家去吧，周五上午再来试衣。哦，对了——查基·戈德伯格让我带话给你：首映前把头发漂成金色，他说金发女郎今年最流行。”他傲慢地哼了一声，“要是像你这种身材的女生更吃香，不如直接雇个男孩来演所有女孩角色！”
Fiorello停下思索一阵，忽然补充：“当然，按照我的想法，你公开露面时要穿束身胸衣。甜心，你以前穿过束身胸衣吧？” Zoe点头。
“太好了，”Fiorello欣然道，“我打算建议LRH让你在公众场合都穿它；我们确实得让你对异性恋男孩更具吸引力。”他说“异性恋男孩”时几乎带着轻蔑，“尤其如果他想让你出演浪漫角色的话。”
那个男扮女装的少年打了个冷颤。他并不喜欢作为女仆制服一部分而被迫穿上的那件紧身胸衣。现在看来，他得习惯将紧身胸衣当作常规内衣的一部分了！想到这里，可怜的Zoe不由得瑟缩起来。
Zoe和Lorraine很容易就买到了一款与Zoe原先红发假发款式相同的金发假发。他们就在Zoe的新公寓里替换了假发；刹那间，Zoe·圣日曼摇身一变成了金发女郎！“我看起来怎么样？”他问两位同伴。Conrad摇头道：“我觉得……不行。”“我擅自又买了一顶……你试试这顶吧。”第二顶假发就连Zoe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真是美极了！
这顶金色假发垂到Zoe肩尖，呈优雅的微卷弧度。它往左偏分，长发优雅地垂落在Zoe一侧的眼角上。虽然有些遮挡了这位女性化少年的视线，却以极具诱惑的方式衬托出他天生高挺的颧骨。
Conrad审视了一番，开口道：“这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Zoe。当然，你得根据更浅的发色调整妆容色调，但这应该没问题。实际上，我觉得金发会让你在选裙色上更有选择余地……可以选择冷色系，而不是红发女生更适合的暖色系。” “而且，”Lorraine补充道，“金发能更好地衬托出你的绿色眼睛！”
当天夜里，在Zoe那间小公寓里，Lorraine、Conrad以及Jack和他的爱人David举办了一个温馨的乔迁小聚。David和Jack都称赞Zoe的新形象更显成熟。作为礼物，Lorraine和Conrad送来了一瓶红酒和一对精美的金色夹式耳环；Jack和David（为了避免流言分开抵达）送来了一面绝美的全身镜，并将它摆放在角落。David打趣道：“别太自恋哦，我们都知道你多喜欢在镜头或镜子前炫耀！”众人随即开怀大笑。晚些时候，Jack离去前在Zoe唇上轻轻一吻，眨了眨眼：“你知道吗，我打赌金发女郎的确更有乐趣！”
第七章 首映礼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疯顽芭蕾舞伴》首映的当天早上，Zoe和Conrad按约来到Fiorello的店里。他的一位助手Danielle为Zoe的晚礼服进行别针修改和简单的调整。
这条晚礼服拖地而下，采用清透的绿松石蓝，与Zoe全新的金发造型相得益彰。虽然内裙非常贴身，但外面有多层薄纱衬裙，最外层是聚拢于臀部并打成蝴蝶结的缎面外裙。
Conrad在私密的更衣室里帮他扎紧的那件紧身胸衣，与之前他配合女仆制服所穿的那款一样束缚。“我想我永远都适应不了这玩意儿，”他一边抗议，一边感受到胸衣被紧紧系牢的压迫感。“美丽无需代价，Zoe，”Conrad说道。
礼服的紧身上衣剪裁低胸且贴身，前面装饰着水钻亮片，但背面并无装饰。礼服无袖，却配有高立领，用卡梅奥胸针扣合，迫使Zoe像贵族般昂首挺胸。最后的点缀是一件同色改良款短装外套。外套没有纽扣，因为并不打算完全合拢；蓬松的袖子极具女性化味道，并于袖口处收紧。
Fiorello吹了声口哨，表示赞许：“你看起来就像位仙女公主，圣日曼小姐……不过还不够完美！”他拿出一顶镶满水钻的王冠为Zoe戴上，又在他脚踝上扣上一条精致的脚链。随后，他轻轻亲了下Zoe的胎记——这让这位女性化的少年感到颇为奇怪——然后退后几步，带着笑意看向Zoe，又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对Conrad的欲望。
两人先后打量了Zoe，又互相交换了一眼。“现在，她完美了！”Fiorello宣称。“同意！”Conrad说道。他似乎并不介意这位年长男子对自己的注视；事实上，他看上去还有几分被逗乐的神情。随后，他告辞离开，称还得赶回RKO制片厂为Wray小姐完成那部巨猩电影最后一天的化妆工作。
当然，Jack Morgan是Zoe此次首映的陪同。Conrad负责Zoe的妆容，Lorraine为他做了一个既高雅又略显散落的盘发，用来部分遮掩Zoe的面容。他们乘坐豪华轿车，将好莱坞最俊美的“女孩”接走，一路上Jack不断安抚紧张的Zoe。“你看起来光彩照人！”当他护送“她”从公寓到车上时，如此说道。
Zoe公寓楼中的一些女孩对他的礼服以及挽着“她”手臂的那位超级帅气的男子公开投来羡慕的目光……但她们都很风趣，并不介意。其中隔壁的Susan甚至对Zoe的“仙女公主”礼服赞不绝口。Jack让司机绕道行驶，前往位于葛鲁曼中国戏院的首映礼。他向Zoe讲解当晚的流程：首先在戏院门口下车，走红毯时向粉丝挥手，与其他演员相互点头致意，接受记者拍照；接着入座观看两部影片。
Zoe连《疯顽芭蕾舞伴》的粗剪片段都没看过，他非常紧张观众的反应……他们会立刻认出这位芭蕾舞娘其实是个男孩吗？如果他们知道台下这个柔弱可人的少年正身着公主装坐在那里，又会怎样？毕竟今晚“她”的演艺生涯正处于风口浪尖……影片放映结束后，两部片子的演员将小范围聚会，再次接受拍照（当然女演员们会先补妆！），然后前往好莱坞山庄Adolf Zukor宅邸参加派对。听起来是个漫长的夜晚，但Jack向Zoe保证，他会在凌晨一点之前送他回家。“再说，”他补充道，“明早你可得起来看影评。”
当Zoe和Jack终于抵达葛鲁曼戏院门口时，四周闪光灯此起彼伏，记录下他们离开豪华轿车的瞬间。Jack搂着他与记者交谈，主动回答问题时巧妙避开让Zoe难堪的话题。Zoe心想：多么绅士啊！可惜他已有归属！他还来不及对自己惊讶的心思多做体会，饰演Bobby的年轻演员Eddie Applebee便在红毯旁等候，与他的约会对象一起出现。两对情侣相遇后，Eddie在与Jack握手后礼貌地亲了Zoe一口脸颊：“Zoe，你真美。”他顽皮地捏了捏他的手，“你怎么会和这个大块头一起出来的？”Jack大笑，转向Eddie的女伴说道：“你也美若天仙……什么时候有空把你的约会对象弄得这么亮丽？”那女孩Collette咯咯笑着，用崇拜的眼神看着Jack。
四人入场前纷纷向人群挥手致意，换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Zoe深受感动——观众的热情与兴奋让他无比受宠若惊；身为男性，他从未享受过如此盛赞！尽管心中忐忑、略感害怕，他也从未如此愉悦过，而且还是以一袭女孩装扮站在众人面前！
《疯顽芭蕾舞伴》首映前，导演走上舞台致辞。切斯特身着得体的燕尾服，依次介绍各位演员。Zoe是第四位亮相的。
“我们很幸运，”他对观众说，“还能请到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女士们，先生们，请欢迎Zoe·圣日曼小姐！”掌声雷动！刺眼的聚光灯几乎将可怜的Zoe晃瞎，但他还是站起身，接受观众的欢呼。他优雅地挥手致意，然后回到座位。Jack在他耳边低语：“感觉不错吧，亲爱的？”“习惯就好，”Jack说道，“我总觉得你会越来越习惯。”
片刻之后，戏院灯光黯下，荧幕上亮起了《疯顽芭蕾舞伴》的片头。观众在恰当的时候发出笑声，当Zoe以芭蕾舞娘角色登场时，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镜头前的表现相当精彩。实际上，他饰演的角色颇具吸引力，他也能理解为什么Dusty和Bobby会为“她”倾倒！最后几幕中，Dusty和Bobby徒劳地穿着芭蕾裙跳舞，几近闹剧，但引得观众大笑的主要原因是这两位男演员丰富的短片喜剧经验。当“THE END”字样闪过时，观众给予了热烈的掌声。灯光亮起，随后开始放映主片。然而，Zoe已无法集中注意力在大银幕上——他被观众对自己处女作的认可冲昏了头脑。Jack此刻也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这场作为女性、作为Jack“女友”的戏码正进行得非常顺利！
Julie Woods出现在Zukor宅邸的派对上。她身着一袭黑色纱笼裙，低胸大胆，性感迷人，与她荧幕上塑造的形象大相径庭。两人聊了几句家常，几乎全是讨论对方在戈德伯格公寓的楼层。随后，Eddie Applebee走来拦住了他。Eddie看着Zoe微笑：“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Zoe？”
“当然，艾迪，”Zoe一边啜饮饮料——那是泉水，因为Zoe年纪太小，不能喝酒——一边回答。“啊，单独聊聊，”他紧张地说。两人找了个相对僻静、也相对安静的角落。“其实，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看法，”他低头盯着地板，“但自从在片场遇见你以来，我就一直忘不掉你。”Zoe感觉“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烫，这使得这位迷人的中性美人更加动人。
“那科莱特怎么办？”Zoe害羞地问。“她是我表妹，”他坦白道。“每次没找着女孩子陪我参加这种活动，她就成了我的‘约会对象’。至于杰克……你俩严肃认真吗？”“倒也谈不上，”Zoe答得太快，回不去了。“他只是个好朋友。”“只是在首映礼上好有个依靠？”艾迪反问。“我想是吧，”Zoe叹道。“你……有兴趣跟我约会吗？有时间的话？”Zoe咽了口唾沫。他一生中从未向女孩提出过约会，总怕被人鄙视。可如今，眼前这个人的境遇正是他所希望的……他实在下不了狠心拒绝艾迪·阿普尔比。“我愿意，”他脱口而出，“不过不能马上，或许一两周后……”艾迪顿时眉开眼笑。Zoe心想：他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艾迪先向右看，又向左看。“你介意吗？”“别客气，”Zoe回答。那一吻美妙极了，却太过短暂。艾迪的嘴唇柔软却有力，仿佛有电流在彼此间流动。但刚开始，就结束了。Zoe这才意识到，他需要跟男人做爱。虽然穿束身胸衣、裙装、化妆、踩高跟鞋无疑是一种女性化的体验，但他明白，被另一位男子的阴茎所侵入，才能将他的女性化推向新的境界。他不禁好奇那会是怎样的感受，并决定不久后向杰克请教。然而，他也知道，这个决定或许会在接下来的夜晚……亲吻亭上受到考验！
回家的路上，杰克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他态度礼貌，在把Zoe送到公寓门口时，两人都能感觉到Zoe住户们好奇的目光。Zoe头晕目眩，感觉自己无比青春美好，彻底沉浸在仿佛是那位少女的每一寸身体里。这一切都令人极度困惑……他明明还是个男孩，可这份感觉却难以像对格雷塔那样完全抗拒。也许，他就是无法用同样的方式向另一个男人投降。
“要不要给你的女伴们来点表演，Zoe？”杰克调皮地在一旁低语。Zoe抬头对上杰克那双英俊黝黑的眼睛，却无需再回答——他已被杰克·摩根那强健、充满阳刚之气的臂弯紧紧揽住，他抬起脸与杰克的唇相接。但与杰克以往那些纯洁的吻不同，此次并非礼节之吻；杰克轻轻吻开Zoe的双唇，舌尖滑入，突破了Zoe的防线。这个少年完全沉浸在这位年长男子的吻中；他生而此刻此地，以少女姿态接受另一位男性的感官存在。吻断时，Zoe倒抽一口气，唇颤抖不已。他意识到自己几近高潮——既虚弱又甘愿臣服。如果必须向一个男人投降，那非杰克·摩根莫属。“晚安，亲爱的，”他低语。“晚安。”Zoe应声道。
独自待在公寓里，Zoe仍穿着那身行头，站在他当作乔迁礼物的全身镜前。他依然难以置信镜中映出的是如此美丽的少女。过了一会儿，直到欲望渐渐消退，他才脱下礼服。如果有人帮忙，他本可以更快换下，但独自一人其实也挺好；他想要一个人的空间。除了束身胸衣外（当然，他已先行脱下），他仅着内衣，将礼服折好装箱，准备周一早晨送回菲奥雷洛的店。动手时，Zoe差点忍不住热泪盈眶——那是属于他的礼服，他并不想就此放弃。
第二天是周六，除了请电话安装工上门别无大事。几分钟之内，一部优雅的法式电话便摆在床头柜上。Zoe获配的是一个未公开的号码，他漫不经心地想起远在沃德罗普的家人，不禁在心底暗想：他们若知我这“兄弟”如今的面貌，会作何感想？今晨，他下意识地照常化了妆，穿上便装。自己适应女演员生活之快，甚至有些可怕，或许会令家人困惑，甚至恐惧，或者更糟……让他们厌恶。他畏惧他们的反应，想象母亲脸上的愠色，想到温蒂和朱迪两位孪生姐姐嘲笑他的样子——就像多年前让他打扮成小姑娘时那般。
当晨报送到手上，Zoe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翻看娱乐版关于《傻瓜芭蕾舞娘》的影评。配有电影剧照——Zoe甜美微笑的瞬间，画面中“她”初见穿着舞裙的达斯蒂……Zoe似乎随时要笑出声，而可怜的达斯蒂则满脸尴尬与难堪。影评写道：“《傻瓜芭蕾舞娘》是巴尔沃斯影业最新推出的达斯蒂与鲍比喜剧短片，剧情虽属常规，却因有趣的故事线和年轻女演员Zoe·圣日曼在主角中的亮眼首秀而倍感生动。剧中将达斯蒂与鲍比置于芭蕾拖裙中，并非因他们在逃避恶霸，而是被甜言蜜语所哄骗；他们最终遭遇的荒唐惩戒颇为逗趣，因此整体质量远超同类短片。显然，圣日曼小姐已被广告导演们注意到。她的下一个项目是与神似的艾莉森·梅出演《别样淑女》……希望这部作品别再失手！”他反复阅读，几乎将影评背得滚瓜烂熟。
之后他尝试看一本言情小说——洛琳坚持让他沉浸于女性读物中——可他心思太过游离。再加上夜晚的慈善义演尚未开始，让他更加分神的是，《别样淑女》将于周四开机，仅剩不到一周。他将在周一拿到剧本，并预计周四前熟记台词；那段时间，他得宅在家里埋头苦读，而非出去争取群众演员的工作。那天下午将近傍晚，洛琳和康拉德终于登门造访。两人先在据说发现费·蕾主演的StarLighter餐厅吃过简餐，然后聊及《傻瓜芭蕾舞娘》的好评，慷慨激昂后又回到Zoe的公寓，为“她”准备当晚的活动。
洛琳给可怜的Zoe系上象牙色的束身胸衣，但比之前放松了许多，这让他甚为欣慰。肉色透明的长筒袜被夹在胸衣的挂钩上，随后套上一条象牙色真丝半裙。一件白色蕾丝诗人衫，带荷叶边领口和袖口，塞入淡粉色及踝宽褶裙中。与之相配的是一件粉色羊毛背心，背心上的纽扣是小巧的象牙色爱心。康拉德为Zoe化妆，打造出清新可爱的学妹风：淡粉色唇膏与指甲油相呼应，为他平添几分迷人气息。“好了，Zoe，”康拉德在她脸颊刷上粉色腮红，得意地说，“既然你决定做金发，我觉得你涂粉色更合适。”说完，他将唇膏放回Zoe的小包中。“这是干嘛？”“显然，你得随时补妆，”他笑着解释，“唇膏会掉啊。”洛琳则感慨弟弟“像只小可爱”，随后两人一起前往筹款晚宴。Zoe独自进场，二人则在附近的咖啡店等候，准备宴会结束后接“她”回家。
在亲吻亭那儿还有另外五位年轻女星，其中三位就住在Zoe的公寓楼里。她们都跟Zoe打过照面，人很亲切；其中两人还提到，觉得Zoe做金发比红发漂亮多了。活动一直持续到整个晚上。出席者先享用丰盛的晚餐，美味的香气让亭后排队等吻的女孩们都忍不住馋涎欲滴。随后，哈维尔·库加特乐队奏起舞曲。当然，摄影师也没闲着，拿大机器到处抓拍，毫不客气地要求女孩们摆出最美造型。所有女孩——包括Zoe——都在镜头前精心打扮。晚餐开始前，男宾们已开始排队等待亲吻。第一个向Zoe献吻的是LRH，他笑着亲了Zoe的脸颊：“很快见！”他开心地说道，指的是《别样淑女》开机当天。第二位是一位Zoe不认识的制片高层，他直接在Zoe双唇上落下一个湿吻，双手温柔地捧着“她”的面颊。渐渐地，Zoe——和其他女孩们一样——已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亲谁。许多男士确实很会亲，接近傍晚时，一位女星罗比内特·塞申斯提醒Zoe“她”的唇膏要补了。Zoe转过身，取下唇上淡粉色的口红，补妆之际，一旁摄影师捕捉到了这一幕。Zoe微笑着向摄影师挥手，然后继续“工作”，亲了好几位男士，直到晚餐开始。
然后，女孩们便小声地互相闲聊起来。罗宾妮特问佐伊是不是真的在和杰克·摩根约会。佐伊肯定地点了点头，另一位凯西又问佐伊是否已经“奉陪”过这位英俊的演员。当佐伊老实回答并没有时，女孩们都愣住了。她们一致表示，谁都愿意和那位“泰山”在原野里滚上一夜。罗宾妮特咯咯笑道：“他随时都能带我去他的丛林树屋。”“我可想看看他腰布下藏着的东西！”黛安娜娇声暗示道。随着低声的闲聊，像往常一样，发型、服装、化妆等女性话题纷纷被提及，她们还讨论起即将接到的角色。罗宾妮特正被考虑出演《金刚之子》的女主角——只要第一部巨猩电影大卖，就会开拍续集。罗宾妮特也承认这只是打个擦边球，但总比没机会好。黛安娜已经锁定出演新片《克里斯蒂娜女王》，那是葛丽泰·嘉宝的新作品，预计在四五个月后米高梅调整剧本后开机。听到这个消息，佐伊顿时精神一振，他迫不及待想再见到嘉宝了！“为什么要重写剧本？”佐伊好奇地问。黛安娜答道：“真·克里斯蒂娜女王可是个女同性恋，米高梅可不会拿钱拍那种‘lesbian’电影！”女孩们又是一阵大笑，一位礼仪小姐不得不走过来请她们安静。虽然佐伊不善于“女孩子之间的八卦”，但她还是郑重其事地努力跟上话题。其他“女孩”或许觉得佐伊有些奇怪，却依然试图把“她”拉进谈话。她们都从罗宾妮特那里得知——佐伊将与艾莉森·梅合作出演《别样淑女》，心里既嫉妒又好奇，却也听说了艾莉森·梅的各种“传闻”：她是个麻烦制造者，工作起来简直是一场灾难，要求把所有好台词——不，是全部好台词——都占为己有，而且在银幕上绝不允许自己有半点不完美。凯利起哄问：“我听说她要打扮成男孩，佐伊。”“那她活该！剪掉那些卷发，她还剩下什么……”罗宾妮特说。罗宾妮特又补充：“我根本想象不到要打扮成男孩是什么滋味。”“肯定不好受，粗糙的衣服，没剃毛的腿……”她打了个寒颤。黛安娜皱眉道：“呃，好恐怖！”凯利附和：“我等不及想看看她穿裤子的样子！”女孩们又是一阵咯咯笑，就连才刚开始全职穿裙子的佐伊，也忍不住为艾莉森·梅的“苦境”而发笑。晚餐后，舞会继续进行，不时有人在亲吻亭前排起第二、第三的队。彼得·洛瑞和莱昂内尔·艾特威尔都是佐伊的常客。直到哈维尔·库加特乐队的乐声几乎把所有舞伴都吸引到舞池里，礼仪小姐才向姑娘们道谢，并祝她们度过美好夜晚。 第八章 尼禄的奴隶女 星期一清晨，天刚亮，佐伊起床，换上当天的裙装。那是他最喜欢的裙子之一（谁能想到他会有最喜欢的裙子？），一件粉色方格连衣裙。照着全身镜里的自己，他不得不承认金发造型确实让佐伊更具吸引力。怀着一丝不舍，他将周六晚的美丽礼服归还给菲奥雷洛的店。店主关切地问他穿那件礼服的感受，佐伊只得实话实说：“这是我穿过的最美的裙子。”这话让那个巨汉大喜，笑得合不拢嘴，随即忙去处理其他事务。菲奥雷洛对他赞美的反应，缓解了失去礼服的遗憾。 随后，佐伊跑去见他的经纪人，但依旧拿不到《别样淑女》的剧本。查尔斯告诉他，剧本正被不断重写，以取悦艾莉森·梅，显然她到目前为止不满意任何版本；不过制片人和导演已保证，不管梅小姐怎么说，影片仍将于本周四开机。“哦，我还给你带来了几样东西。”查尔斯递给他四封信。佐伊看信封，上面的地址都在洛杉矶或好莱坞，但不认识这些名字，而且全是男士的名字。经纪人说：“粉丝来信。既然你的电影已经上映，肯定会收到一大堆信件，这只是最近的几封。”他又补充：“环球那边也有个选角，什么圣经题材的；既然你没剧本，也不妨去露个面，赚点片酬。” 于是，佐伊乖乖坐公交去了环球影城。路上，他打开四封信，其中一封是求婚信，两封是索要签名照的请求，第四封是一首十四行诗，满纸倾慕之情。这既让他受宠若惊，也有些紧张。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男人仰慕的对象。即便他承认自己穿裙子很吸引人，也从没料到会激发陌生人的如此热情。 抵达环球，工作人员指引他到“幻影舞台”报到——七八年前《歌剧魅影》就在这儿拍摄。他到服装助理那里登记，对方上下打量了他，又叫来副导演。佐伊能感受到副导的仔细审视。最终，副导点头道：“可以，就她了。让她去换戏服！” 服装师领他进一间小更衣室，让他换上戏服。佐伊当场一怔——那是一套阿拉伯后宫女奴装！话说佐伊是金发，历史上圣经时代的阿拉伯也不该有金发少女，可只要能拍出好看，考据神马都不重要。戏服包括一件连身紧身衣，防止镜头捕捉到真实的裸露；还有几条薄纱丝巾，助理巧妙地缠裹在他身上。光着脚，佐伊的脚趾甲和指甲都被涂得精致红亮，足踝上戴着脚链，手腕、颈项也缀满手镯、项链和戒指，把“新晋奴隶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化妆师为他描上浓密的睫毛膏、眼线和深红唇膏，让他略带异域风情。最后，一块薄纱面纱垂到鼻梁，只露下半张脸，显露出那双戏剧化、富于表情的绿色眼睛。 工作人员告诉他，这部片要拍彩色片；彩色片当时依然罕见，而且难以冲洗处理，但A级制作自然要用A级预算。环球拍这片并非纯粹赚钱，而是为了片方声望。 随后，佐伊被护送到片场，那是一座仿罗马斗兽场的巨型布景，皇帝的观礼台也依样画葫芦地搭了出来。群演们扮成百夫长，正等着主角们上场。当佐伊以一种既挑逗又高雅的姿态被领到布景中央时，众人吹口哨，发出狼嚎般的喝彩。服装助理催他跳到宝座左侧的水泥块上，那里有个金属O形环。佐伊问：“那是干嘛的？”助理从包里掏出一条皮项圈和一段链子，把项圈扣在他脖子上，再锁进金属环。百夫长们发出一阵饥渴的欢呼。佐伊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赤裸无助！就连做女仆那身装束也没这么侮辱。他本想抗议，却又不想惹事生非。更糟的是，一付闪亮的金属手铐和脚镣又被扣上，他的手腕与脚踝之间只剩一小段链子。佐伊以为那只是道具，然而令他惊恐的是，它们竟是真实的锁链！他被反锁在巨大水泥块上，几十双男人的目光饥渴地扫射着他！尽管服装助理一再保证，只要他给她打电话，就会来给他解开锁，但佐伊从没觉得如此无助！ 直到主要演员们到场，他才免于更多的嘲笑。查尔斯·劳顿扮演的皇帝，简直就是那个放荡堕落的尼禄本尊：油腻肥胖，手里高举酒桶，尽显丑恶本性。然而，他的态度却出乎意料地温和。他坐在宝座上对佐伊微笑，关切地询问锁链是否过紧或不舒服。佐伊摇头否认，劳顿露出善意的微笑并眨眼。从他那副夸张的妆容和戏服下，依稀可见一颗温柔的心。劳顿的妻子，由米尔娜·洛伊饰演，装扮华贵而异域，同样笑着安慰佐伊：被锁在大石块上，比去干一份正经工作要轻松得多。佐伊咯咯笑出声。 这个戏很简单，但为了气势磅礴，得从各个角度拍摄。在“竞技场”里，一群角斗士被告知准备执行处决。领队问：“要处决谁？”尼禄平静地答道：“当然是我最亲爱的妻子！”说罢，他抓住她那长长的黑发，把她抛进竞技场——当然真正的厮杀是在场外处理，观众只听到刀剑声——与此同时，尼禄跳上水泥块，挑逗性地抚弄他的新玩物“奴隶女”，百夫长们则对他的“新鲜货”发出嘲笑和低语。最后，镜头特写尼禄拔出匕首，贴在奴隶女的喉咙上。她尖声惨叫，镜头切到百夫长们大笑。接着，镜头拉远，呈现尼禄站在奴隶女尸首上方的全景。听到导演在场边布置场面，佐伊惊恐万分。
在简短的排练后，劳顿说他已经准备就绪，导演喊出了“开机！”要把他谋杀妻子的场面拍好，足足拍了六个镜头。劳顿把戏演得太逼真，佐伊竟然真切地担心起米尔娜·洛伊的安全。然而，每拍完一次，米尔娜和查尔斯就会大笑起来。第一次拍摄时，查尔斯一个不留神绊倒了，摔在地上。第二次，他顺利跃上石块，念完台词，却一个手高一个手低地将手臂绕向佐伊。佐伊吃痛尖叫，因为查尔斯的手不小心抓住了他的裆部，又挤又捏！劳顿愣了片刻，轻轻喘了一口气。佐伊知道，劳顿绝不可能弄错他那儿的感觉。哪怕那里小而稚嫩，他也肯定摸到了一根阴茎和一对睾丸！导演喊了“卡”，这场戏又得重拍。劳顿回到宝座上，轻轻向佐伊点了点头。他知道了！佐伊尽力压抑恐惧。要说被人暴露，能被拴在水泥块上还不是最糟糕的吗。查尔斯·劳顿深吸一口气，向导演点头示意，导演再次喊出“开机！”他又一次跳上石块，挑逗般地抚弄佐伊。这次他特意将手伸向佐伊的肩膀和腰间，然后抽出道具匕首，凑近可怜的佐伊，轻声念出几乎将佐伊灵魂冻结的话语：“叫出来，不然你的秘密就要曝光了。”佐伊的尖叫声凄厉血腥，连假扮的百夫长们都惊得噤声，台前幕后的所有人都被震慑得目瞪口呆。牢牢抱住佐伊的劳顿，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开个玩笑，亲爱的！”佐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劳顿起身，双臂张开，脸上挂着笑容。佐伊的心怦怦直跳，随后他才意识到，劳顿不过是利用他的恐惧来增强现场的真实感，他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依然心有余悸。最后，以尼禄站在那具已死奴隶女尸体上的镜头，一气呵成，只拍了一镜到底。佐伊被人从锁链中解开，几乎是飞奔回化妆间。进了房间，佐伊才努力让自己平静。或许劳顿并没有真的注意到他身上连体衣下的男性部位；又或者，他此刻正当着剧组面宣称，佐伊·圣日曼其实是个十五岁的性征未发育男孩！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上传来敲门声，差点让他心头一颤。
“谁……谁呀？”他哽咽着问。
“是我，”门外传来回应，“劳顿先生。”除了迎接现实，他别无选择。戏码结束了。佐伊·圣日曼已“死”，明天他将成为全国的笑柄。
“请进，”他虚弱地说道，眼泪夺眶而出……他怕接下来几分钟会发生什么。劳顿走了进来，随手关上并反锁了门，然后说出了佐伊最意想不到的话：
“圣日曼小姐，我非常抱歉，”他说。佐伊简直无法置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应该在那种场合如此无情地利用你的恐惧。这是不专业的做法，我深感歉意。”佐伊仍觉得自己赤身暴露、形同弱者，哑口无言。
“希望你能在心中原谅我。”佐伊转过身，欲言又止：“您知道的……但您也知道我……”劳顿点头叹气。
“知道什么？”他双腿笔直，正色问道。
“我知道你是一位美丽的年轻女演员，而我对你表现得极其卑劣。”
“您不会……泄露出去？”劳顿露出悲伤的笑容：“我们每个人都有秘密，圣日曼小姐，”他着重念出她的名字，“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如果你愿意原谅一个愚蠢演员的过失，我将终身感激不尽。”
一小时后，佐伊换回便服，清理面容并重新补妆，才离开环球影城。尽管手依然抖得厉害，他的补妆却并不娴熟。接近公寓门口时，他看到门前站着一名制服送花员，手捧十二支粉色玫瑰。
“圣日曼小姐？”对方问。
“是我。”他应声。
“这是给你的。”送花员温柔地递过花束。佐伊接过，疑惑地看着他。
“是劳顿先生托我送来的，”送花员向佐伊说明，“他吩咐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到，都要在这里等着。”佐伊向他道谢，他却拒绝接受小费，只是笔直点头，然后转身离去。回到屋里，佐伊拆开卡片，上面写道：
亲爱的孩子：
我依然恳请你能原谅我。请接受这些微不足道的鲜花，作为我对你的敬意与保密的象征。
C.L.
卡片上还附了一串电话号码。佐伊拨通后，向查尔斯·劳顿表达谢意；劳顿告诉他，如果有任何补偿他粗暴侵犯隐私之处的方法，请立刻打电话给他。
第九章 “又逢佳人”
正如经纪人的承诺，佐伊很快收到了更多粉丝来信。高德伯格先生将《傻瓜芭蕾舞娘》剧照印刷了两千五百张，并请佐伊签名。这张照片是佐伊身着影片开头那件白色蕾丝连衣裙的样片，而非后半段那件芭蕾舞裙的镜头。至少这样让人松了口气。毕竟，穿女孩的日常服装是一回事，但像舞蹈裙、女仆装、婚纱和奴隶装那样的戏服就另当别论了。由于《又逢佳人》的最终剧本依旧未能令该片主演满意，佐伊才得以从被劳顿发现秘密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同时签好照片，并在环球影城找了个群众演员的额外工作……这次他饰演一名乡村少女，身着诗人衬衫和长款拼布裙，出现在环球的《巴黎狼人》里。
艾莉森·梅总是能够如愿以偿。至高制片厂坚决要她在片中扮装成男孩的要求，最终只得屈服。她宁愿退出影片，也不愿剪去卷发、上银幕穿男装。在没有其他选择后，制片方下令《又逢佳人》的编剧团队进行最后一次改写，将原本强迫佐伊角色艳装的桥段改为艾莉森的角色始终保持女性形象——反过来，让佐伊饰演的角色被迫易装成男性。并且，原规划中的歌舞场面也被要求全部删去。编剧们从周六连续改写到周三，满负荷工作近五天，终于在开机当天上午十点将修订稿呈交给梅小姐的经纪人。最终，艾莉森·梅那边传来消息：剧本终于可用了。
当天，一张极具吸引力的照片在全国媒体刊登。照片中，一位可爱的年轻女星端坐在凳子上，正拿着小镜子补涂口红，神态自然而性感。美联社的说明写道：“年轻迷人的女星佐伊·圣日曼，目前凭《傻瓜芭蕾舞娘》在银幕上初露锋芒，于慈善亲吻亭补妆。”若留意她的脚踝，便可辨出一处小小胎记，正好位于脚面与脚踝的连接处。
在沃德罗普，伊冯娜·彼得森和她的孪生女儿温蒂、朱迪的境遇日渐好转。自从洛琳和保罗陆续寄钱来，她们再也不用在食物上过分克扣，还略微投入了家里的裁缝摊，生意也逐渐有起色。当地大多数妇女都自己缝衣补扣，裁缝需求并不旺盛。但债务在逐渐偿还，双胞胎姐妹也能分得一点零花。朱迪在丹尼斯·麦克尼利身上找到了倾慕者。某晚，丹尼斯带她去看一部棒球片；虽然朱迪并不喜欢棒球，却在片头短片《傻瓜芭蕾舞娘》中看到了佐伊·圣日曼。起初，她以为那是艾莉森·梅出演，但当片尾字幕证实不是梅小姐时，她觉得好笑：好莱坞竟能找来一个与梅小姐极其相似的替身。至于荧幕上那人其实是她的养兄，一时间竟没想到。她跟姐姐提起此事，她们两个还为“养兄既像两位女星”这件事咯咯笑个不停。
开机当日，佐伊终于拿到《又逢佳人》的剧本。演职人员、制片人、导演和众多助理都被通知，在至高制片厂主楼举行开机前会。洛琳身为制片助理，自然与佐伊同坐，中间一侧是LRH，另一侧是那位穿着考究的英籍导演小约翰·埃文斯 Jr.。导演另一侧坐着艾莉森·梅和她的母亲。因洛琳在《金刚》片场的协作，人们还特意请来康拉德·奎奈尔担任首席化妆师；他就坐在女友身边，保持微妙距离，好让众人不至于察觉两人的关系。等所有人落座，超过三十人围坐在长桌旁，LRH才宣布临时会议开始，他站起身：“各位都知道，”他开口说道，“关于剧本内容，已有些……争议，”他说到“争议”二字时特意加重语气。
然而，多亏梅小姐、她的经纪团队和她母亲的大力帮助，这些剧本问题现在都已解决。
“不过，很遗憾的是，我们的进度也落后了，”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得赶上时间。我马上讲到那点。至于剧本本身——”他高举手中的手稿，让众人看清。“你们无疑会注意到里头有很多改动。我们将要拍摄的故事是这样的：
“故事一开场，是一对分离后被两家不同家庭收养的双胞胎女孩。一个被穷人家领养，另一个被富人家领养。我们有两条最终在片尾汇聚的故事线——全靠一位记者揭露真相，促成姐妹重聚，而两位女孩也都爱上了他。富家女孩的养父母得知第二位双胞胎的存在后，觉得她太‘粗俗’，不配加入家族，便密谋阻止她们相见。
“富家女孩邀请那位记者参加一个豪华舞会；为了陪同他，穷家女孩乔装成男孩，假扮成记者的摄影师。记者最终在角落里堵住了富家女孩，而与穷家女孩联手，挫败了富家父母将姐妹分开的计划。富家女孩的养父母甚至试图置可怜的妹妹于死地，却阴谋失败，反被送进灰砖碉堡监狱。穷家女孩一夜暴富，而富家女孩则如愿得到了记者的青睐。就这样，故事结束了。”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这确实是个商业化、浪漫、有趣的好剧情。
“然而，在这个新版本的剧本中，”LRH继续说道，“我们决定颠倒两位女主角的戏份。原本会获得记者青睐的富家女孩，现在将由艾莉森·梅来扮演；而那位在片尾乔装成男孩的穷家女孩，则改由佐伊·圣日曼出演。有什么问题吗？”
佐伊震惊不已，却努力掩饰——洛琳轻握他的手以示安慰。台下有人发问，大多是技术组成员，也有少数演员。
“最后，因为我们进度落后，”LRH说，“我决定把佐伊作为女孩的几场戏，交给助理导演赫尔曼·霍顿来演。他今天因事未到，明天才会加入我们，正式开机。今天我们先进行主角们的化妆和服装测试。好了，各位，让我们开始工作，拍出精彩的电影吧！”
洛琳和康拉德陪着佐伊来到他的化妆间。这间要比他之前用过的都舒适多了，门上还贴着星形牌，写着他的“女性”艺名。艾莉森·梅坚持要自己的化妆间离佐伊的尽可能远。
“真没想到剧情会这么反转！”洛琳关上门，把三人隔在屋里，“一个男孩冒充女孩，再假扮成男孩！听着就像莎士比亚的剧本。”
康拉德倚在墙边说：“是啊。”
“可如果我真的穿男装上场，他们不就知道我真的是男孩了吗？天哪，真可怕！”佐伊抗议。
洛琳解释道：“其实不用担心，外面那些人都相信你是女孩……就算你穿裤子、卸了妆，他们仍然会倾向于认为你是女性，即便长相不像。”
康拉德接着说：“要是你能让观众信服你现在是个男孩，说不定还能凭此拿个奥斯卡呢！”
听到这话，佐伊男性的自尊心上来，抬起头：“你这是啥意思？是在说我娘娘腔吗？”
“才不是呢，”康拉德郑重地说，“你或许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以异性身份生活本就不易，你却为了让家人过得好，甘愿牺牲男子身份；正是你对家人的爱，把你从一个害羞内向的男孩，变成了一个美丽可爱、充满爱心的少女，我很骄傲能称你为朋友！”
佐伊愣住，吞了口唾沫：“康拉德，这是我听过最美好的夸奖了。”
洛琳抱住了他，佐伊顿时放声哭出柔弱的女子泪来。
“亲爱的，我们都以你为傲，”她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百分之百地支持你。”
康拉德则将双臂环抱住这两位挚友：“接下来几天过了，我们就没啥可担心的了，”他保证道，“只剩几天了。”
温蒂瞥见了一份《好莱坞快报》的剪报，隐约看到一位年轻女星正在补涂口红。起初她以为那是艾莉森·梅，可当她拿起报纸，看到说明文字，却发现那位在《傻瓜芭蕾舞娘》中扮相相似的女孩子，正是“佐伊·圣日曼小姐”。定睛一看令她倒吸一口凉气——佐伊·圣日曼左脚踝处，和她哥哥保罗一样，赫然有一个小巧却明显的胎记。
伊冯娜·彼得森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张照片。她从未告诉亲生女儿们保罗原本是双胞胎之一。直到看到这张照片，她才模糊地想起这件往事。她一度以为保罗的双胞胎或许是艾莉森·梅，但因两人性别相反，便否定了这个念头。然而，现在这位既漂亮又与保罗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孩，不仅拥有同样的胎记，简直便是他的双胞胎！
几天前，洛琳在信里给她留了电话号码。温蒂和朱迪跑到街对面的雷克索尔药房，挤进电话亭打了个对方付费电话。
康拉德与洛琳共用的公寓里电话响了两声，洛琳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沃德罗普打来的对方付费电话。她既高兴能听到家乡来信，也担心家里是否出了什么事——好莱坞这边进展太快，哪能随便离开？
接通后，她叫来康拉德，一边通话一边紧握他的手。简单寒暄几句后，伊冯娜问她：“你听说过一个叫佐伊·圣日曼的女演员吗？”
她忍不住倒吸口气：“我知道她是谁……你怎么问？”
“我们今天的报纸上看见她的照片，”母亲解释道，“她和你哥哥保罗长得很像。”
她道了歉，解释说保罗原本是一对双胞胎，她一直以为另一个也是男孩。
“我倒没觉得像……”洛琳摇摇头，心里却祈祷这谎言能行得通。要是现在就揭穿佐伊，那可真要出大乱子！
“她左脚踝的胎记也和保罗一模一样，”她继续说，“我猜佐伊就是保罗的双胞胎姐妹。”
洛琳皱眉：“我不觉得这可能，母亲。”其实她心知肚明——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但要是能让您放心，我这边会查查佐伊·圣日曼的背景。”
过了一会儿，她说：“即便真是，也别告诉佐伊……我是说保罗。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他已经够敏感了。”
伊冯娜点头，洛琳再次答应会调查。通话结束后，康拉德和洛琳又仔细端详了那份报纸。果然如她母亲所说，那是佐伊在慈善亲吻亭前补妆的照片。显然家人绝不会把佐伊与保罗当作同一个人——保罗穿女装出现在亲吻亭前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只要家里人都认为佐伊和保罗是两个人，她就不打算现在告诉他家人在暗暗留意“他”的这一面。
康拉德听完后感慨：“亲爱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洛琳叹道：“是啊……那就意味着艾莉森·梅才是佐伊的双胞胎姐姐。”
康拉德点头：“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拼了命不想接那种要打扮成男装的角色，以及为何要让自己的化妆间远离佐伊。”
洛琳紧张地说：“可如果艾莉森真是保罗的……我是说佐伊的孪生姐妹……”
康拉德继续点头：“那么艾莉森·梅就是个男性了。”“天哪，”她喘道，“我得坐下。”
第二天，剧组拍摄了佐伊作为穷家女孩的几个场景。作为服装和化妆主管，康拉德先给佐伊换上破旧的衣裙，把他化得又脏又邋遢。曾在《隐形人之子》与佐伊合作过的助理导演赫尔曼·霍顿，对他彬彬有礼又体贴关怀。
那几个镜头里，穷家女孩在街角乞讨，偷走一位小贩的面包，最后不得已接受了一位身份和道德都可疑的绅士的求爱。
随着一天的拍摄进行，佐伊越看越疲惫破烂，康拉德不断鼓励他。到了傍晚，赫尔曼给这位年轻演员的坚持精神鼓掌称赞，并宣布进度正在迅速赶上。
Zoe感到好极了，一回到化妆间就轻松多了。身为“她”新晋大牌女演员，Zoe的化妆间居然配备了淋浴设施。他感受着一整天拍摄留下的污垢顺着水流冲下排水口；他并不喜欢拍这些场面。他不觉得自己干净，更重要的是，他不觉得自己漂亮。他理解艾莉森·梅为何不愿接这个角色——哪个女孩会想呢？
他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便服：一件简约的蓝白相间高腰连衣裙，裙摆轻柔飘逸，配以白色长袜和一双蓝色麂皮高跟鞋。正在补妆时，他听到敲门声。又是个送花员，捧着一打玫瑰。自从被查尔斯·劳顿发现秘密后，这位前辈几乎每天都送花给他……虽然这是个贴心的举动，Zoe却坚信这位老先生不会出卖他，极有可能把他的秘密带进棺材。Zoe向送花员道谢，对方再次婉拒小费，然后他拆开贺卡查看。
出乎意料地，鲜花并非来自劳顿先生，而是寄自埃迪·阿普尔比。贺卡上写道：“亲爱的Zoe：今晚，可否赏光与我一同前往蓝钻餐厅共进晚餐——我还希望能与您共舞？如蒙应允，敬请赐电……爱与亲吻，爱德华。”Zoe忽然觉得自己飘飘欲仙。他怎么也没料到，真能和男孩约会！但他真的、真的想去！他想盛装打扮，与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挽手同行；他渴望感受到那双富有力量的男性双臂，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对方是个同龄人：Zoe十五岁，埃迪十八。三岁的年龄差距，又算得了什么？即便决定与埃迪·阿普尔比约会，Zoe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对方自己的真身呢？一切都太让人困惑。
回到家后，Zoe先给姐姐打了电话，再做决定。洛琳接起电话，Zoe问：“你觉得我去跟埃迪·阿普尔比约会可以吗？” “他约你出去了吗？” “是的，”Zoe确认，“他还送了花。” “那你想去吗？”洛琳反问。Zoe轻叹，以低声回答：“想。” 轮到洛琳叹气了：“我明白。那么，也许你该答应他。”“那Jack怎么办？”Zoe问，“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他，我欠他太多。” “亲爱的，Jack有对象了，”洛琳指出，“你跟他的关系只是演戏。他要是知道你想要真正的恋人，会理解的。”
“真正的恋人”这个词让Zoe既兴奋又害怕。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也相信自己已准备好。他从没想过会和另一个男孩在一起；至于同格蕾塔·嘉宝的“恋情”，他更没预料到，却的确发生过。但埃迪能理解吗？Zoe拿起电话，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洛琳挂断电话后，告诉康拉德：“今晚他要和埃迪·阿普尔比约会。” 康拉德微笑道：“这对他有好处。上几天拍得不怎么样，他心里肯定不太舒服。我怀疑他不会喜欢再穿上裤子的感觉。” “你应该懂的，”洛琳戏谑地说。
康拉德爽朗大笑：“埃迪是个好孩子，我从没听说过他的坏话。我看Zoe没什么好担心的。”“那Jack呢？”“Jack？他是好人，可说实话，对一个像Zoe这样的娘娘腔他也谈不上认真；况且，是时候让Zoe放下对Jack·墨菲的校园迷恋了。”
“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告诉Zoe艾莉森·梅的事？”洛琳问。康拉德反问：“为什么？” “他今晚要作为女孩进行第一次真正的约会，接下来几天的拍摄对他来说会很艰难，何必今晚在他那漂亮的小脑袋里再添堵？让Zoe好好享受他的浪漫之夜吧。”
洛琳起身走向康拉德，带着几分娇俏扭动，环住了他的腰。他把酒放在厨房台面上。“你真体贴，”她说道。康拉德将她揽入怀中，两人先是温柔一吻，随后激情渐浓。“亲爱的，真正体贴的是你，”他说。他们缠绵了一会儿，然后一起走向卧室。今夜，不只有Zoe和埃迪会享受性爱。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这么做！Zoe拨通了埃迪的电话，若无其事地敲定了晚餐兼舞会的约会！更令他惊喜的是，他竟期待被对方接走，甚至期盼伴随一个晚安吻——或许更多！
突然，他为该穿哪件衣服犯了难……他拿起几件正式礼服，对着镜子比划着，纠结着哪一件才适合他的初夜约会！他真希望能再穿上那件Fiorello礼服，可无论如何，他得在现有衣橱里做决定。最终，他选了那件黑色长袖立领旗袍式直筒裙。如洛琳所说，简约的小黑裙万无一失。这件衣裙简单而优雅，长裙恰至脚踝上一寸，前摆开叉恰到好处地展现腿部曲线。虽然他不会公开承认，却暗自享受裙摆束缚下的那份窄促感。（他甚至不介意为让裙子更贴身而系上紧身胸衣，当然，他不会系到不舒服的程度！）他脚踩一双细带黑色高跟皮凉鞋，配饰仅有一对金色夹式耳环和胸前左侧一枚戏剧面具造型的别针。小巧的黑色串珠手包为整体画龙点睛。
他还没学会如何编织假发，于是让那头金色长发自由垂落；造型颇具戏剧性，几近挑逗感。他的妆容依旧简洁：睫毛刷上一层浓密睫毛膏，唇上涂抹与指甲同色的深樱桃酒红。最后，他用喷雾香水轻轻点缀一下，宣布自己准备就绪！
当敲门声再次响起，他打开门，埃迪·阿普尔比看到Zoe后一声惊叹：“天哪，您看起来真美！”
“谢谢你，爱德华，”Zoe扬起涂了睫毛膏的大眼，轻轻眨眼，“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我们出发吧！”
彬彬有礼的埃迪为Zoe披上披肩，护送他来到外面等候的出租车旁。司机一见车后座的“女孩”，更是瞪大了眼睛；Zoe一路能感觉到对方的偷瞄，直至将他们送到蓝钻餐厅门口。
蓝钻俱乐部正当红，是好莱坞聚会胜地。这里让演员、导演和制片人抛开业务束缚，享受一顿美食与轻松舞会。埃迪向Zoe解释，这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谈公事。进门的一刻，就要把演员和女演员身份都抛到脑后。
Zoe感受着埃迪的存在。车厢狭小，后座上两人紧靠得几乎贴身。也许比想象中更贴，但Zoe喜欢这种感觉——爱德华在旁，仅一套西装和他的裙装相隔，他倍感安心。
门口当然有媒体摄影师守候——这里是星光大道上的热点。埃迪和Zoe被拍了好几张，离开时也会被继续捕捉。尽管两人都未到法定饮酒年龄，却也不能在此喝酒。
“有趣吧，Zoe？”埃迪笑道，“我才十八，却演个十四岁的。按理还该赞我长得年轻，这样真实年龄就能演个二十二岁了！”Zoe咯咯笑出声，这真是个蠢卷儿。
晚餐很好吃；Zoe穿着紧身胸衣只能小口小口，专心听埃迪讲话。周围坐满了各路名流——有布鲁斯·卡博特，麦吉·贝拉米，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波莱特·高达德，和富兰克林·潘博恩……正如埃迪所说，这里没有“明星”，只有人。
晚餐结束后，埃迪牵着Zoe踏上舞池。埃迪将Zoe揽入怀，Zoe则将头靠在他肩上。他身着女装、胸衣、窄裙和高跟鞋，感到既无助又脆弱；但在埃迪怀里，他又觉得安全无比——那种脆弱与安全并存的女性体验，妙不可言。
Zoe多想永远留在这刻，却也知道自己肩负重任，埃迪亦然。明早还有工作。Zoe忐忑不安；他不愿再披破烂，也开始厌恶再穿回裤子的日子。
送他到公寓门口时，埃迪再次把Zoe揽入怀中。这次，他们的吻更加浪漫；Zoe沉浸在美妙的疲惫中。虽然疲惫不堪，但如果埃迪的吻继续升温，他定会立刻精神焕发。
爱德华的舌尖缓缓探入佐伊口中；佐伊沉醉于这根温暖、充满男性力量的舌头穿过他涂了胭脂的唇瓣，伸入他的嘴里。他不禁好奇，若他也将爱德华的阳具含入口中，是否同样让人心驰神往；他自己的阳具虽小，却在想到此情此景时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佐伊。”他们的吻停歇时，爱德华低声呢喃，“难道我已经爱上你了吗？”“哦，亲爱的，”他脱口而出，舌下唇因渴望而微微颤抖。“请……你能留下来过夜吗？”“亲爱的，我真想留下。”他回答，“可我们明天早上都排得满满的……不过明天是周五，如果你的邀请依然有效，我会很高兴留下来。”“好的，”佐伊说，“当然可以。”那夜，当佐伊渐入梦乡，他心中暗愿自己能说出那三个他知道爱德华渴听，也同样渴望吐露的字眼。
第二天的拍摄远不及第一天那么糟。由于剧情并非按时间顺序拍摄，佐伊只在前一天被迫穿着那件破烂不堪的裙装度过了几个小时。几场戏是在记者发现她身份之后拍的，那时她换上了白色缎面衬衫和一条及膝羊毛圆摆裙，脚踩黑色亮面两英寸高跟鞋，鞋带恰好遮住了佐伊脚踝处的胎记。整整一天仿佛过了好几世！佐伊对能再次见到爱德华·阿普尔比充满了期待。他还记得在《傻瓜芭蕾舞娘》的片场与他合作时，压根没对他起过半点性幻想。想到剧本让他穿的那条蓬蓬裙，他就忍不住咯咯笑——那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少女，倒更像出丑的喜剧角色。当天上午，在“她”的化妆间里，康拉德对佐伊开口了。“怎么样，”康拉德试探道，“你和埃迪的约会顺利吗？”佐伊叹了口气，让康拉德将那顶“脏脏”的假发戴上并固定好。“非常美好。”“可是，看你这口气，我揣测没有达到你期望的程度吧。”“我邀请他过夜了。”佐伊坦白，“可他没留。我只是想知道，和男人行爱的感觉是什么样。”“我可不清楚，”康拉德笑道。佐伊也跟着咯咯笑。“不过总还有今晚，不是吗？”“大概吧。”佐伊回答，“只是我突然发现他太有魅力了。几周前要是你跟我说我会爱上他，我肯定觉得你脑子进水！”康拉德点头：“当你看清自己所呈现的性别时，你的身体和心灵就会相应地作出反应。真的很简单……想想就明白了。”佐伊轻笑。“你大概说得对。”“我当然对。”康拉德微笑，“来，我们得给你换回昨天那套装扮。站起来，转一圈给我看。”
那天下午，洛琳和康拉德在片场食堂的包厢里吃午餐。康拉德说：“我们现在还不能把怀疑告诉佐伊。给孩子留个周末，让他真正当几天女孩，再揭穿也不迟。”“是啊，”洛琳附和，“况且我们还没真正证明艾莉森真的是男孩。”康拉德说：“我一直想从她的脚踝找胎记，她今天穿着及膝袜，看不出来。”“她也可能把胎记去掉了，”洛琳说，“应该会留条小疤。”“我今天得找时间翻翻档案照片，也许像佐伊那样，被拍下过。”康拉德认同道：“好主意。”
下午的拍摄结束后，佐伊回到他的化妆间。门外站着一个手捧紫色与粉色兰花花束的送花小哥和一位拿着礼品盒的片场服务生。佐伊微笑着接过礼物。打开随兰花一起送来的卡片，他读到了爱德华·阿普尔比甜蜜的留言。第二个包裹里的东西让他屏住呼吸：那件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蔚蓝色华丽礼服！连搭配的脚链、手链和头冠都整齐地摆放其中！当他翻开附带的贺卡，胸口的心脏狂跳不止：“当我看到你归还这件礼服时，你垂头丧气的样子让我实在无法将你和它分开。只要你守口如瓶，谁都不会看出端倪。”佐伊咧嘴笑开。美好的菲奥雷罗礼服！谁能想到它的设计者竟如此浪漫。不管姐姐会不会反对他这么快又穿同一件裙子，佐伊都知道，今晚见到爱德华时，他就要穿这件礼服。
第十章 初尝禁果
佐伊几乎是央求洛琳下班后顺道来他公寓。他和康拉德吃完晚餐后，两人便赶来为佐伊的盛大之夜效力。佐伊几乎央求洛琳把他的束腰紧得前所未有的严实。他欣然穿上了衬裙、厚重的外裙和他钟爱的紧身胸衣。他沉醉于裙装束缚带来的那份娇弱无助感，为他欲营造的女性脆弱气质增色不少。康拉德给佐伊化了精致的妆容，特别强调他清透、诱人的绿色眼眸。佐伊的唇涂成深红酒色，散发出光泽湿润的亮丽光彩。穿上礼服后，他身上再无一丝男性痕迹。洛琳从未见过他如此快乐；他由内而外绽放光芒，仿佛人间绝美！当晚，爱德华第一次见到佐伊，惊叹得倒吸一口气。“难道是我错觉，”他甜声问道，“还是每次见你，你都变得更美、更性感？”佐伊娇羞地泛红，眨了眨睫毛，羞涩一笑。“亲爱的，我正要问你同样的问题呢。”他回道。当然，这场所谓的约会只是形式。爱德华和佐伊心里都清楚，却仍旧按部就班地演绎着这一幕，就像自文明开始以来无数情侣所做的那样。两人有简餐、有舞会，有与好莱坞名流的社交，但二人心思全被后来将要发生的事搅得七上八下，根本顾不上自己举止。要看出爱德华·阿普尔比和佐伊·圣日曼已经成了八卦媒体所谓的“银幕新宠”夫妇，不需要福尔摩斯的推理，也不需佛洛伊德的心理分析，或者所罗门的智慧，一眼便知。
出租车回程本身就成了一场冒险。爱德华指示司机甩开那辆紧随其后的车辆，显然车上坐着记者和摄影师。后座里，佐伊和爱德华被一路颠簸，却忍俊不禁，直到彻底甩开了追击的狗仔，他们才松了口气。来到佐伊的公寓，他们连门口的浪漫一吻都顾不上，只在门“砰”地关上后才相拥亲吻。此刻正是佐伊既期盼又忐忑的时刻，他别无选择，只能向爱德华透露自己的性别真相。他咽了咽口水，静静地停在爱德华怀里，抬头凝视对方的眼睛，说道：“亲爱的爱德华，我恐怕没有对你百分之百坦诚。”“我知道。”他回答，双臂依旧温柔环抱着佐伊。“我不明白。”短暂的错愕后，他又说。“杰克告诉我了。”爱德华眨眼笑道，“我还征求了他的同意，才敢约你。”“可你不生气吗？”佐伊问。“当我们初次相见时，”他答道，“我就觉得你身上有些什么令我着迷，却不知那是什么。直到那时，我在生活里只会被男人吸引，我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一位少女吸引，直到杰克为我理清了一切。”“所以杰克知道你是……” “嗯。”他笑了，“大约一年前，我曾疯狂迷恋他，我坦白告诉过他。但你也知道……” “他已经和大卫在一起了，”佐伊替他说下去。“所以那不可能有结果。”爱德华说，“不过一切都恰到好处。现在有了你……我两种世界都享受到了。”他们分身而立，仿佛心有灵犀，骤然同时开始脱去衣物，将它们堆放在佐伊那张加大号床脚。佐伊简直不敢相信，昏暗灯光下的爱德华赤裸宛如雕塑，身形修长匀称，胸前和阳具上零星散落着细碎的体毛，那根阳具直挺得像一名立正的士兵。佐伊正要脱掉最后的内衣，却被新欢拉住；对方体贴地先帮他脱下了束身衣，强烈要求他保留假发和内衣，只脱掉裤底。佐伊那细小近乎无毛的阳具也硬挺如初。随后，他们躺上床，深情拥吻，爱德华的舌头不断戳进佐伊口中。佐伊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温柔的侵入；当爱德华赤裸炽热的身体缓缓俯下，他对自身初现的女性气质的抵触瞬间崩溃。他们的双手探寻着对方的肌肤，佐伊能感觉到爱德华那双有力的手轻抚自己那根处男之茎；这触感像电流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佐伊感到舌吻停歇，爱德华的唇轻触他的颈侧，柔咬他的肌肤。然后，他们横卧床侧，佐伊触摸到爱德华火热柔嫩的阳具；它像炉子一样散发热度，睾丸紧贴身体。佐伊将爱德华翻身压在背上，深深吻下他那美丽的男性胸膛。吻至更低处，他又吻向那小腹和肚脐。在公寓幽暗的灯光下，佐伊的面庞距离爱德华的阳具只有数寸之遥。那并非令人畏惧的景象，而是美丽动人。佐伊低沉一吻，含住了那根阳具的龟头……
它尝起来有些咸，然后，一滴前列腺液停在龟头的裂缝上。佐伊舔了舔，第一次尝到另一个男人的精液。接着，他将整个龟头含入口中，只听见爱德华满足地叹息声。佐伊逐渐抑制住自然的呕吐冲动，把整个阴茎都含住了。他的口红染红了阴茎的根部，口水让阴茎变得顺滑、几乎无摩擦。几分钟的陶醉时光里，佐伊吮吸着爱德华那诱人的阳具，感受到爱德华的性张力一阵又一阵地攀升。就在这时，佐伊意识到，此刻主导局面的不是爱德华，而是他自己。爱德华的阳具被含在佐伊嘴里，佐伊将他变成了激情的奴隶。他感觉到睾丸在下巴上收缩一次、第二次，而第三次时，爱德华的阴茎向他张开的嘴里射出一股又热又湿的精液。佐伊条件反射般、又满怀感激地吞下了精液，感受爱德华的种子滑入他的胃中。他想象那美妙的液体会永远留在他体内，正如它应该的那样。稍稍放松些后，爱德华将佐伊拉起面对面相拥。他们深情一吻，佐伊知道爱德华正在品尝自己的精液，用舌尖探索他的口腔。然后，爱德华的手摸上了佐伊的小阳具，不久他又感到爱德华的手指在探索自己的肛门。佐伊震惊地看见，爱德华之前松软的阴茎——佐伊以为几分钟前已被排空——竟又一次硬挺如初。
“亲爱的，现在你将真正体会做女孩是什么感觉了，”他低声说着，一边引导佐伊四肢着床。爱德华手伸进床脚那堆衣服里，拿出一管润滑剂，慷慨地涂抹在自己的阴茎上，又用一根手指抹在佐伊的肛门周围。接着，他轻轻将佐伊弯成胎儿状伏在床上，俯身在他脖颈处吻、舌、戏咬，同时引导自己的阴茎对准佐伊紧缩的肛口，二人侧身相对。起初，他的龟头慢慢撬开肛门；当阴茎开始真正进入佐伊体内，那突如其来的穿入感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就是感觉，佐伊明白了。下一刻，他就要迈过最后的界限，完成彻底的女性化……心甘情愿而被动地被男人的阳具侵入！
随着佐伊的肛门括约肌逐渐放松，爱德华缓缓地将整个阴茎推入这位被女性化的少年的直肠深处。被这具雄性赐予的肉棒贯穿体内，佐伊差点猛然跃起，仿佛要把自己从那根灌注激情的杆上甩下。不过，意识到这一刻的重要性后，他仍用结实的臂膀紧紧固定住佐伊。“放松，亲爱的，”爱德华鼓励他，“只疼一下下……”佐伊的呼吸被卡住，那一瞬间仿佛凝固成永恒。此刻，他处在极度脆弱的位置，一个男人的怀抱里，自己的下身深埋在对方的体内。
起初缓缓前后抽动，爱德华的阳具在佐伊体内进进出出，佐伊先是顺从地扭动，随后在快感中挣扎，最后沉溺于极乐。佐伊的意识忽然聚焦在那根在他体内的阴茎上，仿佛能触及每一寸表皮、每一条血管与皱褶。他感觉那根肉棒似乎有一英里之长，而自己在同时探索它的每一平方寸。此时此刻，佐伊的世界里只有爱人的那根阳具。
当爱德华的龟头撞击佐伊的肛门与前列腺时，那种剧烈的刺激引发了佐伊身体的猛烈高潮；他几乎要喊出声来，自己的阳具在床单上狂射一股精液，直接喷洒到他面前。与此同时，在佐伊臀部贴着的，是爱德华的睾丸再度收缩——一次、第二次……爱德华努力克制自己，却再也坚持不了多余的几秒钟……终于，在最后一次冲刺中，爱德华将又一团热烈的精液射入佐伊·圣日曼的体内。他们侧卧在床，如贴心抱枕般相拥，爱德华为两人披上毯子。佐伊张身感受，爱德华的阴茎在体内逐渐缩回，最后滑落在他的臀沟间。他们的体温在毯子下愈加温暖。佐伊转身面对爱人，珍惜这刻能依偎在他所……爱着的男人怀里。也许他的眼神里有什么，爱德华捕捉到了，也读懂了。或者，这就是此后终生伴侣间日渐萌生的心灵感应。不管怎样，爱德华都看见了，并准确地说出了佐伊渴望听到的那三个字。
“我也爱你，”爱德华回应。然后，他做了令自己从没想过的事。他哭了，喜悦的泪水。爱德华轻吻着滑落在佐伊面颊上的每一滴泪水，直到他再也无法哭泣。
初次与爱人同眠，总能带来更深沉、更满足的睡眠……对佐伊和爱德华来说也不例外。佐伊第一个醒来，仍被爱德华的臂弯环抱。处在近乎半梦半醒的迷醉状态时，他感到爱德华在他身上微微动了动。那并非性暗示，而是更为亲密的回应——一种默契的确认：昨夜所发生的，绝不是两人共同分享的梦境，而是真实的生活，他们现在可以一同去书写。他们低声呢喃着彼此的满意，佐伊不由得轻笑出声。爱德华起身，佐伊便走进浴室卸妆（洛琳曾说他不该带妆睡觉，但他昨夜还是带着妆睡了！），爱德华则为两人准备简单的早餐。
两人整个周末都待在佐伊的公寓里，度过了一段恬静美好的时光。他们听广播，自己做饭，嬉戏地性爱……频繁而愉悦。佐伊惊讶于自己强劲的性能力，也为爱德华的持久感到惊讶。周日晚，电话铃响。是洛琳。她有重要的事想和佐伊当面商量。当她问爱德华在不在时，佐伊回答说：“他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
洛琳和康拉德告诉他们的事情几乎令人难以置信。按照他们的推断，艾莉森·梅不仅是佐伊的双胞胎，还同样是个男孩……佐伊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有不少强有力的论据支持这一观点。
经过一个周末的努力，洛琳和她的情人都没能找到一张能看出艾莉森所谓胎记的照片。当然，除非艾莉森（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佐伊是自己的双胞胎，否则根本没有理由隐藏那枚胎记。
“那么，就算艾莉森真的是我的双胞胎，”佐伊说道，“那又如何呢？”
“难道你不想知道吗？”洛琳惊讶地问。
“我当然想，”佐伊回答，“我有个双胞胎，我想知道他……或者她……是谁。但如果是艾莉森·梅，我倒宁愿保持不知道。”
“可是，佐伊……”康拉德开口。
“可、可是怎么了？”佐伊说。
“她名声可不太好！一直冷落我，忽视我。如果她知道我是她的双胞胎，显然不愿承认，我才懒得理她……要是她根本不知道，那她就是个十足的混蛋，我同样懒得理她。我真看不出哪种可能会影响到我！”
“说得好！”爱德华拍手赞同。康拉德恼怒地看向佐伊的新男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同意佐伊，”他说。“佐伊其实是位男孩，这不是任何人的事……就算艾莉森也是个男孩，也轮不到别人管，包括我们。”
“如果角色互换，佐伊，”洛琳指出，“艾莉森肯定会想知道。”
佐伊叹了口气。“洛琳，那可不是角色互换。我才不在乎艾莉森是不是我的双胞胎呢。如果你非要查个究竟就去吧。只是别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第十一章 面具揭开！
那个周日的晚上，佐伊辗转难眠。爱德华已经回家……他们明白，如果两人独处，几乎睡不着，而且第二天拍戏日程紧张，都需要休息。这一天，佐伊心中充满忐忑。他将第一次在数周内再次换回男装，而他对重新男扮女装后的反向变身甚是畏惧。
佐伊发现自己不仅是个称职的“女演员”，也乐在将柔软的女性服饰穿在身上的仪式感之中。他的自信心与日俱增，全新的女性形象对他来说极为珍贵。如果艾莉森·梅真的也是个男性，那么避免再度着男装、甚至强行修改剧本，都有足够的动机——前提是艾莉森对自己的女性身份与佐伊一样着迷。
周一一早，佐伊穿上他最喜欢的一套衬衫加裙子，精心化了妆，又喷了他那瓶最清新娇嫩的香水。抵达片场时，他终于下定决心：这一天拍完后，他再也不穿男装。从此，佐伊·圣日曼只穿裙子和礼服，他要向家里人宣布，余生都要以女性身份生活。
为佐伊·圣日曼换上男装的是康拉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佐伊，”他说着，摘下佐伊的金色假发，露出底下那头尚算短的红发。康拉德先将头发漂染成金色，再修剪成稍长的男性发型。“我知道你不想回到男孩身份……但也就一天而已。”佐伊并没有脱下那件柔滑的丝质贴身内裤。“我知道，”他一边穿上羊毛长裤一边说。他从未觉得穿裤子有丝毫乐趣，与穿裙子、穿礼服时不仅开心，还能很好地表达自我相比，现在穿裤子配法兰绒衬衫，他感到格外厌恶。“当初怎么觉得打扮成女孩是一种屈辱？”他沮丧地自语，“我真该感谢我的姐妹们赐予的荣耀！”
“对有些人来说，确实如此，”康拉德指出，“佐伊，你很幸运。你跳脱了自己性别的枷锁。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相信我。”
一双硬皮鞋也穿上，佐伊走起路来颇觉吃力——他至少已经习惯了1英寸高的细跟鞋！终于，该去片场报到。导演看到佐伊的造型十分满意：“康拉德，恰到好处的女性气质！你给他（她）的造型太棒了！”
身着缀满水钻白色礼服、搭配同色高跟鞋的艾莉森·梅看着可怜的佐伊——裤装、短寸发、平底鞋——在一旁咯咯笑。佐伊恨不得挖出自己的眼睛，可只能给她投去一记恶狠狠的白眼，并嗤之以鼻。“她看起来简直像个小娘炮！”他听见艾莉森对一个剧务说。不出所料，她就是故意让佐伊听到。但佐伊选择无视。
佐伊简直难以置信，康拉德和洛琳竟然坚信艾莉森是他的双胞胎！他们在各方面都太不同了！不过，佐伊还是忍不住瞟向艾莉森的脚踝。只见她脚蹬白色玛丽珍鞋，配一双同色蕾丝镶边袜子。要是胎记在那里，也被遮住了。
一天的拍摄进行得很艰难。可怜的佐伊不仅要应付不习惯的裤装，还要完成一段别具挑战性的演出：一个男孩假扮成女孩，而那女孩又假扮成男孩。当然，艾莉森的态度丝毫无助于缓解他的痛苦。“哦，佐伊亲爱的，你这样打扮成男孩真是潇洒迷人……”她说，“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女装吧……根本不适合你！”佐伊郁闷地咽着苦水，默默忍耐，努力把艾莉森·梅踢出脑海。
他庆幸两人只有一个重要合戏，却还是吓人。这场戏发生在一个华丽舞会——艾莉森扮演的初舞会女孩终于与佐伊相遇。佐伊男扮女装，偷偷溜出舞池，跟随艾莉森进入女士化妆间。艾莉森惊讶得几乎尖叫，直到佐伊用“她”那娇柔的女声说自己是艾莉森的双胞胎姐姐。双胞胎相拥，却被艾莉森母亲阴险助理伊迪丝·弗拉姆普赶出化妆间。二人一路被怒气冲冲的弗拉姆普追赶，冲上泳池边的阳台。佐伊的角色纵身跳入池中，而艾莉森一怒之下重重打了弗拉姆普一拳，却没能阻止对方。然后，弗拉姆普将艾莉森扔进泳池，但在此之前记者早已举着相机，拍下了暴露她阴谋的决定性照片。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佐伊不仅要维持角色，还要与艾莉森·梅演绎姐妹相见时那种喜悦的亲吻。第一次拍摄时，艾莉森在唇碰触的瞬间僵住。“哦，好恶心！”她喊道，“我吻了另一个女孩！呸！”导演让她放松表情后，第二次效果好些，但依然不甚理想。到了第十次，两位“女孩”才对接吻这件事见怪不怪。终于，第十七次拍完，导演满意地喊道：“卡！好戏拍成，准备出片吧！”
副导演赫尔曼·霍顿走到佐伊面前，温柔拥抱他。佐伊微笑着朝他眨了眨没抹睫毛膏的眼睫，他也回以微笑并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亲爱的。去更衣室休息吧……明天见！”一切结束！佐伊笑着踏上返回更衣室的路，他迫不及待脱下那讨厌的男装，换回他属于自己的裙子！
拐角时他还咧着嘴笑，却与艾莉森·梅迎面相撞。“哎呦！”艾莉森说着向后一倒，摔在地上。假发也滚落一旁，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出乎意料的粗犷喘息。“对不起，”艾莉森说，“是我不小心！”那是男人的声音……可这不是艾莉森·梅！而是一个穿着几乎与艾莉森一模一样服饰的年轻小伙，充当她的替身。
佐伊的目光落在这位伪娘少年左脚踝处，只见一只蕾丝镶边袜滑落，他瞥见那枚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胎记！原来艾莉森·梅根本不是我的双胞胎！而是这个年轻人！
“抱歉，”佐伊屏息说。
“没关系，”小伙子站起身，扶起假发说。“你就是佐伊·圣日曼吧？”
他点头。
“是的，”佐伊回答。
“很高兴见到你，”小伙子微笑着说，“我叫史蒂夫·斯奈德。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他深情地浅笑，“不过别太字面意义哦，下次就别真的撞到我。”说罢，史蒂夫整理好袜子，再次遮住那枚胎记，朝片场走去。
那天晚上，佐伊·圣日曼倾情盛装出席。他回到裙装、妆容、内衣与香水的世界，简直抑制不住自我表达的欲望。他先戴上定制的新假发——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卷环衬托出他娇媚的面庞。他穿上最丝滑、最精致的内衣：一件黑色蕾丝胸罩，配同款内裤。再加上轻薄的束身衣，既让身形更显少女，又不会令人窒息。黑丝长袜系在束身衣的吊袜带上，外罩一件轻盈的黑色半裙。最后，他穿上那件为今晚挑选的礼服——金色亮片仿裹裙式礼服，裙摆呈玲珑波浪状，下摆恰至脚踝上方，贴合身形，步移之间熠熠生辉。短袖设计让他得以佩戴无指长款歌剧手套，露出那涂着光亮指甲油的纤纤玉手。
他选择在脖子上佩戴一串简约的珍珠项链，配上一对水滴形耳环。简洁而低调，却十分别致！佐伊则选择了一双大胆的高跟凉鞋，让他的身高几乎增加了四英寸，每当他穿着它们去开门回应爱德华的敲门声时，那轻盈的鞋跟便在公寓的木地板上“咔嗒”作响。他咧嘴大笑道：“哎呀哎呀！小丫头都长大了呢！”佐伊双臂环抱住他，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他因这称赞嗤嗤地笑着，脸颊微微泛红。“亲爱的，你看起来也非常英俊！”佐伊松开拥抱，凝视着让他痴迷不已的那名男子，赞叹道。这话也实至名归。爱德华身着剪裁合体的藏青色西装，窄红色领带和略宽的丝质翻领相得益彰。他风度翩翩，是个十分英俊的年轻人，佐伊也明白为何全国那么多姑娘都会暗生爱慕。只不过，她们可没有机会像佐伊那样，在现实中亲吻他，更别提一次又一次与他合欢了。
燕巢餐厅的晚宴是一场私密聚会，在一间优雅的非公开包间举行。当然，佐伊和爱德华在场，康拉德与洛琳也在，此外还有大卫和杰克。可那晚的主角无疑是佐伊，他把当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六个人一起将各种线索拼凑起来。没错，史蒂夫·斯奈德和保罗·彼得森就是那对双胞胎。两人一出生就被分开，史蒂夫大概在洛杉矶长大，而伊冯和泰龙·彼得森则将保罗带去了沃德罗普，与他三个姐姐一同抚养。史蒂夫颇具女性化的外表显然对他的职业十分有利……大卫提到，这男孩以前就有作为女星及童星替身的口碑。那时好莱坞没有女特技演员，这行仍完全是男人的天下，史蒂夫投身其中也就顺理成章。大家还猜测史蒂夫·斯奈德是否也有兴趣沿着佐伊的道路，真正成为一个女孩。同时，他们也曾讨论过是否要告诉这位年轻人，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正在以年轻女性、新晋女演员的身份生活。但那晚，众人决定先将这份对峙延后。六人会一起留意他的动态，等到更了解史蒂夫·斯奈德未来人生走向时再做决定。当然，大家也认定艾莉森·梅之所以总是耍得那么刻薄、那么讨人厌，无非就是因为她是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混蛋。
深夜时分，这三对情侣各自回到彼此的爱巢。康拉德和洛琳在卧室里为夜晚准备脱去衣物。“真是一段传奇故事，”洛琳说道，“绝对独一无二。”康拉德微笑着脱下衬衫：“也没那么奇怪，你心里清楚。”他让洛琳帮忙解开胸前那条紧绷的束带。解开后的轻松感让人觉得一切都值了。“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佐伊·圣日曼故事会被人知晓吗？”洛琳一边亲吻爱人一边问道。前丽贝卡·科尔比回吻了她：“我怀疑。”她说，“人们只相信眼前所见……无论男性，还是女性。”
杰克和大卫则是一对幸福的伴侣。他们不时会交往一些女性，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维护真实关系。最终，两人发了大财，不再伪装自己。但到那时，他们的星光早已在好莱坞褪去，小报纷纷将目光投向更年轻、更热门的明星。
那一晚，以及之后的许多夜晚，佐伊都睡在爱德华位于好莱坞高地的公寓里。那地方环境宜人，从阳台上就能清晰望见HOLLYWOODLAND招牌。他们很少再有分开过夜。后来，两人甚至惊动了整个电影城：他们私奔到瑞典，又以夫妻身份回到美国。据传正是格蕾塔·嘉宝为新娘送亲，但这些传闻从未得到证实。彼得森一家最终得悉佐伊·圣日曼的秘密。过了一段时间，伊冯开始接受这个新女儿，双胞胎兄妹们也多了个姐妹。Fluttering Fancies礼服精品店在南加州扩张，并开到了俄勒冈和华盛顿州。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他们最受欢迎的模特兼公司代言人竟然是佐伊·圣日曼小姐本人。
康拉德·昆内尔和洛琳·彼得森终未结婚，也没有孩子。然而，尽管缺少正式承诺，他们依旧成为好莱坞最持久、最坚固的情侣之一。若有人问他们维系美满好莱坞关系的秘诀，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低调行事，对于那些多管闲事的问题，就当自己是普通人。”
艾莉森·梅则一路越走越糟，变得一天比一天更刻薄、更爱抱怨。最终，她的名声一落千丈，只能演配角，连主演也被昔日《别样淑女》的搭档佐伊·圣日曼抢走。到了五十年代，她在好莱坞几乎销声匿迹，只能在情景喜剧的客串中勉强混口饭吃。
而史蒂夫·斯奈德的生活却同双胞胎哥哥一样精彩纷呈。你瞧，史蒂夫后来居然成了……噢，但那又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了！
完
读者评论
somebody (04/30/2025):
对我来说，另一个30年代好莱坞易装（CDing）的绝佳范例，就是1937年《小淘气们》短片《邮差与小姐》（Mail and Female）。片中，卡尔“紫花苜蓿”斯威策为了逃过“铁汉厌女俱乐部”（He-Man Woman Haters’ Club）的惩罚，被迫女扮男装，冒充达拉·胡德的“纽约远房表姐阿米莉亚”。虽然他扮成姑娘颇有几分吸引力，但我觉得他真该借穿达拉那些小巧裙子，好好秀秀可爱的内裤和大腿，就像达拉那样。不过以斯威策那叛逆、爱搞破坏的性格，我想他根本不会接受那种打扮。说实话，他一开始能按剧本演下去，我还挺惊讶的。至于可爱的达拉（可惜英年早逝），我在那些短片里可没见过她穿裤子扮男孩——她太珍视自己那娇俏的少女气质，绝不肯妥协。或许要是斯威策被迫多待一阵儿女装，他或许就能收敛点儿，也许就能避免在50年代末遭遇那场残酷的死亡。
anonymous reviewer (03/03/2025):
我想先花点时间向美国无声电影时代的真·银幕甜心玛丽·皮克福德致敬——她在职业生涯中也曾玩过易装这一出。1917年的《可怜的小富家女》里，她被惩罚穿上男孩装。虽然一开始不太乐意，慢慢也就习惯了，还蹦出了那句经典的字幕：“我的名字是格温多琳，而我是个男孩！”1925年的《小安妮·鲁尼》中，她是20世纪初市中心贫民窟里的小女孩，为了给街坊邻居的小朋友们表演，一身裙子外头硬套条男裤，还不断地挣扎着把裤子提上来，上演一出超逗的“西部警长”秀。最后是1931年的《琪琪》（她为数不多的有声片之一），玛丽当了一名穿男式燕尾服的合唱舞女，结果一场意外让那条男裤往下滑脱，啪地掉光，只剩内裤、吊袜带袜和一双诱人的女性腿。幸好，真的、真正的女孩子和女人可不会为掉裤子烦恼——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穿裤子。
aka (04/22/2024):
太棒了！
Lorelei (08/03/2023):
这让我想起了1934年那部时长故事片《百万美元宝贝》（黑白片），讲的是一对夫妇滑稽剧搭档把他们的小男孩打扮成女孩，送他去参加全国范围的雪莉·坦普尔模仿大赛。可惜我从没看过这部电影，但我总在想，如果自己就是那个男孩，会是什么感觉。对于一个男孩来说，人生中第一条柔软带蕾丝、精致的小内裤，配上一条带荷叶边的衬裙；一件又短又显眼的连衣裙；白色长筒袜、玛丽珍鞋，还有一顶卷发假发，这种体验无与伦比。变身。瞬间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对所有事物完全不同的行为方式和认知框架。自由地哭泣，自由地享受可爱，自由地接受温柔的爱慕。
Marie Chalice (12/24/2022):
真是一个可爱的故事，还大大咧咧地用真实的好莱坞名字来调侃，妙趣横生。我觉得Laughton的那场意外尤其机智。但我最喜欢的一句，更私人一些：
“仿佛爱德华的小鸡鸡有一英里那么长，而佐伊同时探索它的每一平方英寸。在那一刻，在佐伊的世界里，除了他的情人的小鸡鸡，什么都不存在。”
不过我更希望把“his”改成“her”。xx
Splinter (01/31/2022):
我非常喜欢这个关于老好莱坞的故事……但Steve后来怎么样？？？谢谢，我爱死了！
Billie (10/29/2021):
我挺喜欢这篇作品。剧情布局很清晰，人物也刻画得很到位。显然作者花了不少功夫才能创作出这一切，完全可以拍成电影。不过，如果是我来做编辑，为了让故事更好跟上，我会把同一句话里 him 和 he 指代不同人的地方改一下，因为我得反复推敲才能分清。此外还需要做一次整体校对：拼写、同义词、标点什么的。总体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加上编辑润色会更棒。谢谢！
abby (03/20/2021):
好故事，写得很好，读起来很愉快。谢谢abby
grahams (05/07/2020):
很喜欢，谢谢
Sarah Michelle Stirrock (11/22/2018):
精彩的故事，写得很棒，虽然有点长，但我们看到最后，还了解了角色们之后的生活。可是Steve怎么办！？会不会有关于他/她的故事呢！？还会牵扯到Zoe和其他人吗？请多写点！
m h (07/08/2018):
唯一让人有点糊涂的，就是他们想通过查找胎记来确认同卵双胞胎。同卵双胞胎并不意味着胎记就一模一样啊
taisha (01/25/2017):
故事特别棒，文笔也超好，是我看过最赞的之一。我唯一的小小抱怨就是作者总是把Zoe称作“他”，明明她很女性化。
DianeLoring (01/14/2017):
这是我在这个网站上读过的最棒的故事之一，谢谢分享！
Nom de Plume (09/28/2015):
各方面都太棒了！剧情新颖、铺陈得很到位，让人切身感受到黄金时代好莱坞的生活气息。佐伊在这里简直就是耀眼的女主角，配角阵容也都超赞。真是一部绝妙的作品！
Jayne Seymore (07/14/2015):
请重新为这个有趣的故事排版，多加些段落。现在的排版很难阅读。完成后看起来肯定会非常精彩。——Jayne
suejrz (04/19/2015):
我真的很想读这个故事，可那些段落也太长了，让人没法好好享受，我还没读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真可惜，看起来这是个用心构思的故事。
RITA (07/19/2013):
亲爱的 Robyn A，太精彩了！完全没料到 Conrad/Rebecca 会出现——太妙了！哈哈，Rita
Jessica Britton (04/06/2013):
太精彩了，是我读过的最棒的故事之一！如果拍成电影肯定很棒，甚至可能会吸引主流观众！
Debilyn (10/12/2010):
一部迷人、多彩、细致入微的好莱坞黄金时代史诗。我真想看一部设定在30～40年代影城的故事，说的是某位童星——无论男孩女孩——或许出于安全原因，暂时被迫扮成异性。我想象一个雪莉·坦普尔式的小女孩剃掉她那卷卷的秀发，把吊带背心换成汗衫，把带蕾丝花边的内裤换成三角裤，把裙子换成长裤，把玛丽珍鞋换成厚重的大头鞋，硬生生地扮成一个小男孩。再想读到一个小男孩，留着弹簧卷发、系着丝带，穿着超短连衣裙、内裤、白色脚踝袜和小女孩鞋，去体验头发的重量、赤裸双腿的自在，以及提防一阵风吹来的好处和麻烦，肯定也超级有趣。非常感谢！——Deb
lcase (08/31/2007):
别管那些段落了！真是太好看了！谢谢你写出来！
talonx (11/18/2006):
真是个美妙的故事，谢谢你让我今天露出了笑容！
Karen Page (08/04/2005):
当我克服了段落排版的小问题后，这个故事真是绝妙无比。甜蜜温馨，各种惊喜反转层出不穷……简直就像一部好莱坞电影！抱抱，Karen
Julie (02/28/2002):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情节相当可信，Zoe的服装描写既性感又撩人。她和男性情人的性爱场面真是让我看得血脉喷张……我最喜欢那些把CD/TV角色安排在非得去拥抱、亲吻男人的桥段了！
Elaine (02/24/1999):
非常好看，只是那些长段落有点影响阅读体验。也许可以给点格式上的建议，比如每个人说话都另起一行。除此之外，这个故事真的非常有趣。爱你的，Elaine
Paula (02/20/1999):
罗宾，这真是个很棒的故事……读起来十分流畅，写得也很出色。有个小意见：拜托拜托，能不能把段落分得更松散一些？一大段连续的文字在电脑屏幕上太费眼睛了！请多利用空行，不一定非得把文章写成一大块文字！除此之外，很棒的作品……继续加油！拥抱，Paula
Nada (02/19/1999):
很不错的幻想世界故事，不过角色名字（Morgan/Murphy）和一些拼写前后不太一致，会影响这个本来很有趣故事的流畅度，请注意一下！
Jennifer (12/31/1998):
哇哦！这是我在 Fictionmania 上读过的最棒的故事。我真想成为 Zoe……我超喜欢你把我几乎带入 Zoe 视角的方式。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第二部分了。求你快更新……！
Tamara Rand (12/31/1998):
我真的是太喜欢这个故事了。我超爱那些关于好莱坞黄金时代的细节，尤其是那些老牌明星和名人的出现。我尤其欣赏作者花了那么多心思保证角色和剧情的可信度。说到可信度，保罗的蜕变过程，以及那些解释他女性气质的背景设定也都处理得非常出色。不过，正因为故事里那些重要部分都太棒了，才让那些数不清的小机械性问题显得格外恼人。要是有个优秀的校对仔细过一遍《Another Fine Miss》，效果肯定会大大提升。虽说有点挑剔，但有几点要提：
保罗的名字短暂变成了“彼得”。
那个“泰山”小伙一开始叫墨菲，后来又变成摩根。
时间线有点乱。按故事里的信息，保罗应该是15岁，可我们明明被告知他16岁，甚至可能是17或18岁……
最后，整篇都需要用个靠谱的拼写检查来过一遍。错误不算多，但我注意到的那些错误每次都会让我当场愣住，从故事里跳出来（比如“豪华轿车”总是被写成类似“煤油”的近亲词）。
不过再强调一次，这些问题都非常细微，我的总体感觉是拍手叫好，然后和大家一样开始等着看下一章。……Tamara Rand
Daphne (12/29/1998):
太棒了!!!!!! 这才是这种故事该有的样子……易装戏码和剧情息息相关，而且处理得让人欲罢不能。我太爱这篇故事了!!! 我还超喜欢你把其他角色那些古怪小癖好都表现出来，并把Paul/Polly/Zoe放在故事中心。真是天才之作!! 可惜那些法律纠纷……呃，实在太复杂了……要不然这完全能成为一本主流畅销小说，甚至拍成电影剧本……我现在就能想象到……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或者更好！麦考利·卡尔金演Paul/Polly/Zoe肯定超可爱……我敢打赌艾伯特先生会给它“两个大拇指”好评！
Jean Rea (12/28/1998):
多么甜蜜的一副玫瑰色眼镜下的画面！我觉得场景呈现非常贴近生活，丝毫不过分。Paul/Zoe很符合那个时代，是真实、有感情、会行动的人，而不仅仅是被粗暴性化的跨性别（TG）刻板形象！双方自愿的故事更加有趣，看着它们展开和发展才过瘾。Robyn A，你做得太棒了，我期待这个故事线中更多的内容。